看着男人一副坦然赴死的从容模样,朱九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笑容犹如冰面裂开溢出来的水。
“请君削首?想得倒挺美~”
“我徒儿可是融烂脏腑而死。”
陈翀面色微微一变。
屋外夜幕里,忽地响起阵阵窸窸窣窣的沙沙声。
在男人错愕目光中,一道白影蓦地窜进房里,顺着少年欣长身躯直往上爬,最后乖巧蹲于肩头。
定睛一瞧,不是白猫,而是一只白毛鼠。
毛发浓密柔亮,灿灿鼠眼宛若红玛瑙。
“嘶~”
陈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赫然聚集了成百上千只老鼠。
密密麻麻一大片,吱吱声连绵不绝。
“我会让这些只老鼠,钻进你的嘴里,深入你的胸腔内。”
“将你的心,将你的肝,将你的肺,将你的脏腑,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朱九阴坐下身子,拿起白釉短嘴执壶给自个倒了满满一杯酒。
一饮而尽后,隔空点出一指。
悄无声息准备去取墙上剑自杀的男人,立时便如雕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旋风。”
“主人请吩咐。”
“开始吧。”
“好。”
怀抱招魂铃的小旋风,扭头冲门外鼠群‘吱吱’了两声。
立刻便有一只灰毛鼠向着陈翀冲去。
顺着男人脑满肠肥的身子,直爬到嘴边。
陈翀满头冷汗,死死咬着牙齿。
“吱吱~”
小旋风再次发号施令。
灰毛鼠直接张口,狠狠咬在男人嘴唇上。
老鼠尖牙利齿,连水泥墙都能咬穿,更何况血肉之躯。
“啊~”
嘴唇被咬穿,被咬下一小块肉的男人猛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灰毛鼠瞅准时机,径直钻入男人口中。
惨叫声戛然而止。
男人瞪着一双惊恐眼眸。
深切感受到喉咙被撑开了。
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憋的整张脸庞通红。
脖颈上,一根根狰狞血管扭曲的好似蚯蚓,眼睛充血,一片猩红。
“啊~”
极痛苦的惨叫声,似是要将一切有形事物统统震碎。
“吱吱~”
第二只灰毛鼠,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
半个时辰后,灵石县县太爷陈翀陈大人,只剩一颗完整头颅。
莫说血肉,连骨架都被鼠群啃咬的散落一地。
捡起男人死不瞑目的人头,朱九阴走出屋子。
很快离开后院,来到前院。
看着满院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
朱九阴轻语道:“龙焰~”
赤火被吐出。
火借风势,熊熊燃烧。
焚尽一切森罗万象。
……
走出陈家府邸,将陈翀人头扔进木板车。
火光烧红夜幕。
一人一马,往县衙方向走去。
……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
嘎吱嘎吱声中,县衙到了。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朱九阴抬眼望向上书‘公明廉威’的高悬匾额。
“哼~”
解下老马绳索,朱九阴握住车辕。
轻轻发力间,木板车缓缓后倾。
哗啦啦~
满车人头滚落一地。
再为老马套上绳索。
一人一马,还有一只白毛鼠,慢慢向着北城门方向走去。
“嗖~”
破空声中,黑死矛斜斜飞来。
朱九阴一把抓住,随手扔进木板车内。
……
“铃铃铃~”
小旋风一路摇晃青铜铃。
清脆铃声化为音波涟漪,扩散整座灵石县。
醉春楼、祁龙巷、卧虎巷,一具具散发清冷微光的灵魂体,绝大多数皆是怀抱人头,往朱九阴的位置荟聚。
县太爷陈翀、缁衣捕头曹刚、白柳等等。
县衙捕快最多。
还有少女兰香,兰父兰母。
朱九阴身后,恍若流淌着一条星河。
……
很快抵达北城门处。
朱九阴回头望了一眼万籁寂静的灵石县。
望着那家家户户。
“好好做梦吧。”
“梦醒时人间难觅,黄泉咫尺。”
月光下,血衣在前,马车在后。
一人百鬼,直往西庄村。
……
小半个时辰后。
姑射山下。
朱九阴蹲下身子,修长手掌覆在坟包上。
柔声道:“小不点,害死你的人,都被师父杀了。”
“可惜你在黄泉路上见不到他们。”
“师父要将这些人镇压不周山下。”
“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更不是百年。”
“而是生生世世,永生永生。”
“即使海枯石烂。”
寒风裹挟碎雪,冷酷割着朱九阴难得的温柔笑意。
“小不点,师父带你回家~”
站起身子,来到金丝楠木棺前。
朱九阴一手掀开棺盖。
再面朝坟包,轻声道:“开~”
冻土疯狂涌向两侧,很快露出深埋地底的一副柏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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