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六十一年前。
少女冬君和少年吕叁在人间游玩,结识了两个好友,一个叫作霍笑天,一个叫作云着。
他们一个是魔,一个是妖。
后来霍笑天成了魔界的魔尊,云着成了妖界的妖王。
再后来,云着、霍笑天与天帝帝昼联手将吕叁诛杀,他们不仅杀了他,还毁尸灭迹,追到冥界把他的灵魂打得魂飞魄散,让吕叁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千百年来,弱小如蝼蚁的冬君匍匐跪地,苟延残喘。她没办法找他们任何一个人复仇,她打不过,他们的强大衬托得冬君卑微又可怜。
她的朋友把她最爱的人杀了。
最开始她痛不欲生,歇斯底里的想要一个答案。她问他们,吕叁是不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吕叁那么喜欢耍她玩,这是不是他们一起演的一出戏?
可是,吕叁真的死的连灰都不剩了。
……
“你怎么还是这样啊?”霍笑天笑得张狂邪恶,连带着那张霁月清风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他肆意的嘲笑着面前发疯挥剑的人。
你怎么还是这样弱啊?你怎么还是这样无能为力啊?
慕生忽然泄了气,停下动作,“当啷”一声把长剑掷在地上,抬头与他对视,秋水明眸,灼灼其华。
“许久不见,该叫你赵宸蹊,李望归还是霍笑天?”
她弃了武器,步步走近,“我身无长物一无所有,难为魔尊大人还这么惦记,不知道是想割我的肉,还是抽我的骨,或者是想要挖我的心脏?真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值得魔尊大人花这么多心思。”
看着他越发扭曲的脸色,慕生忽然生出一个荒诞可笑的想法,她赤唇微启,笑问道,“难不成,魔尊大人缺个娘子,想请我去做?”
少年霍笑天还不是魔尊时,曾为她在寸草不生的魔域荒山折了满山的紫色鸢尾花。
他花了半年时间,把干枯的树叶仔细的折叠成鲜艳的花朵,亲手栽了满山。他邀请她去自己的故乡。
他说魔界荒芜,我可以随你去天涯海角,不管是寒冷的北苍山还是炎热的南泽,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不管你是仙我是魔。
只是她的心,无时无刻都牵挂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说人间也好,她便说有好酒好肉,吕叁很喜欢。他说蓬莱不错,她便说风景虽好,可吕叁不喜欢。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她心中名为吕叁的一座大山。
霍笑天目眦欲裂的瞪着她,恨恨道,“兴许千年之前你真的可以做本座的妻,但现在,你只配做低贱的奴隶!”
慕生闻言,掩面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怨愤不甘到极致的眼神。
他眼中升起熊熊怒火,伸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气急败坏道,“我看你是想死。”
就在他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她眸光一沉,整只手臂化成坚硬的杉木,趁他不备,猛然捅进霍笑天的心口,将他的胸膛捅了个对穿。
猩红温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脸。
霍笑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喉咙中发出咯咯咯渗人的怪笑,他的呼吸声像从破烂的风箱传来的,稀薄而沉重。接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心口的窟窿中冒出源源不断的血液,将周身的地板染得通红。
他死前仍紧紧的盯着慕生,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他最后竭尽全力说出声如蚊蝇的一句话。
“你等着。”
接着一股红黑的雾气从他的身体脱离,盘旋在空中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慕生冷眼看着那张脸渐渐变得僵硬灰白,她从怀里掏出白帕覆在上面。
她对着尸体喃喃自语道,“这张脸,你不配用。”
清冷的月光之下,院中女人的脸被照得越发冷漠,地上的尸体和鲜血与娇柔的美人形成鲜明对比。
听到动静从殿中走出来的章谨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惊恐万状的大声尖叫起来,“你杀了他,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慕生朝他看去,眼中杀气未散,活像个鬼夜叉。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章谨的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一个人影,衣袂皎白,身姿如松。
手刀落下,章谨眼前一黑,翻着白眼软软倒地。
慕生处理了李望归的尸体,把院子里的鲜血清洗干净,对着倚靠在门框上的白弦问。
“为什么帮我?”
白弦依旧面色如常,“如果我猜得没错,李望归是魔,对吗?”
慕生擦了擦手,然后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聪明过人。”
白弦沉默了片刻,目光朝她望去,“当时他污蔑你杀人夺书,我是不信的,可你为何一句也不辩白?”
“我已辩无可辩,”慕生挑了挑眉,有些疑惑,“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又为何不信?”
“我相信你的为人。”白弦从容不迫道,“你三岁的时候被师父封入杉木的妖躯中,被妖气侵蚀大脑,却能忍着不曾伤我一丝一毫,可见心性坚韧,又怎会为了那一本岐山术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