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内心会忽然涌起这样的念头,只觉得突然间,这种“怒气”就出现了,也许是因为,如同自己这样的一些中医,想尽了办法想让老百姓接受中医,认可中医,可偏偏还有些人,只是为了钱。
钱很重要吗?
陈天承认,钱很重要,但完全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挣钱,他联想到了杜衡,以及杏仁堂的现状,却依然坚持薄利,甚至城东敬老院的那一百多位老人的药全是成本价,针灸以及出诊费用都是免去的。
为的什么?只因为杜衡觉得这是应该的!
医者仁心!
为医者,当有仁心!
陈天没有告诉王经理他们家人自己要去哪,只是从他们家拿走了一把雨伞。
秋雨绵绵,下了一整天的雨,临近傍晚还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一场场秋雨带来的寒气,逼迫着人们早些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与家人一起享受温暖。
柴氏中医。
这就是陈天根据导航找到的位于城南客运站附近的一家中医馆,当街的门面房,金色招牌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四个草书大字。
陈天不怕找错,因为手机提的中药包上面印着中医馆的名字和地址。
玻璃门偷出来暖色的明亮灯光,可以看到医馆内装修是现代的风格,只是从门口就可以看到的里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幅锦旗和中间挂的书法作品,可以看出还是有一些中医特色。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以为名也。”
墙上居中,一眼可见的书法作品,便是这一句,这是药王孙思邈的话。因为小医谷传承和药王孙思邈有着一些关系,所以孙思邈的生平著作自己医术著作陈天都很了解,这句话也是小医谷训诫弟子常用的一句,陈天自然非常熟悉。
冷笑一声,陈天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医馆内没有其他病人,只有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夫坐在诊桌后面,用手机刷着小视频,抓药柜台后面还有一位正在玩手机的二十多岁年轻人。
陈天推门走进去第一步吓了一跳,进门位置摆放的一个中国结竟然有着感应系统,感应到有人接近,便突然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陈天皱眉,开医馆,欢迎别人,这个真没人计较吗?这不相当于你来的时候恭喜你得病?
听到声音,医馆内的两人都看过来,花白头发的老者明显就是大夫了,陈天走到跟前,他才放下手机拿起一副绑着红绳的老花镜戴上,问:“哪里不舒服?”
陈天坐下,伸手说:“最近有些失眠,晚上常做梦,睡一会儿就醒过来。”
花白头发的大夫嗯了一声,让陈天伸手放在脉枕上,然后用手搭上陈天的手腕,开始切脉。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下巴刮得干干净净,也没胡茬。
陈天忽然想起来星爷电影中的桥段,以内力改变脉象,演奏了一曲的骚操作,陈天意动,正准备效仿,虽然不会演奏将军令,甚至不会小星星,可还没开始,便见到花白头发的大夫送开了手,说:“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付方子,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如果家里不方便煎药,我们这可以代煎,一副药二十块钱。”
陈天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问:“总共要吃几服药啊,多少钱?”
花白头发的大夫边写药方,边回答说:“两副药一个疗程,先看看效果,不行再来拿药,不算煎药,两幅一共四百二,要是需要帮忙煎药,你一共给四百五就行,少你十块。”
陈天接过花白头发的大夫递过来的药方,顺眼一看,心里更是冷笑一声,主药是酸枣仁,川芎,知母,甘草,茯苓,这不就是么,而且就是原方。
陈天陈述的“病情”里面,还有容易做梦惊醒,按照此方的加减化裁方法,加龙齿,珍珠母来镇静安神即可,这位中医完全没有添加的意思。
陈天继续不动声色,表面疑惑说:“我听说失眠是因为体内湿气重,是不是得做个拔罐啊?光喝药不行的吗?”
“湿气重人容易嗜睡,和失眠是两回事。”花白头发的大夫自信说道,并且安慰陈天:“年轻人失眠一般都是压力大,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心放宽一点,能休假就给自己放个假散散心。”
陈天点点头,又说道:“这药方里面就五种药啊,要不要加点龙齿,珍珠母什么的?”
“加那些干什么,我告诉你小伙子,龙齿……”花白头发的大夫忽然愣住了,猛的看向陈天:“你怎么知道龙齿,珍珠母这些中药材?”
陈天冷哼了一声,冷笑着将药方摔在桌面上到:“一副酸枣仁汤,二百一十块钱?”
花白头发的大夫脸色大变,忽的站了起来,盯着陈天眯眼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陈天站起来,朝侧面走了几步,看着挂在正门直对的墙上的字画,念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以为名也。药王孙思邈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段话,人命至重,有贵千金,难道是说人命可以换一千两黄金?”
陈天霍的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花白头发的大夫,对身后柜台发现不对劲,气势汹汹走过来的伙计视而不见,说道:“失眠,梦中易惊,此病有两个要点,失眠,和梦中易惊,治心肝血虚而致虚烦失眠之常用方。
一般下方时,虚烦失眠,咽干口燥,舌红,脉弦细为辨证要点。而你只是替我把了脉,并没有询问其他,更没有查看舌苔颜色,不是你不想问,不想看,是因为我的脉象正常,完全没有弦细的情况,也就是说,脉象看,我只是个正常人没有生病。
但是作为一个大夫,你为了卖药,便给我开了一副,没错,中药特别是这样的药方完全没有副作用,即便无病,用以安神效果也不错,特别你还特意将知母,川芎以及茯苓的量减少,那这是什么方子,这就是一个饮料啊,酸酸甜甜真好喝?”
“小子,你说什么呢?”伙计听不下去,因为花白头发的大夫脸色随着陈天说的越多,越来越难看,便上前一步,伸手去推陈天,可紧接着,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因为他的手被陈天紧紧的捏住,根本没能碰到陈天的身体,陈天根本不管他的哀嚎和挣扎,铁钳一般捏住,让他越动越疼。
“小伙子,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他!”花白头发的大夫终于不在沉默,惊怒道,他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年轻,又有些消瘦的陈天,竟然一下子就将自己徒弟制服了,自己徒弟动手,他可是默许的。
“一副酸枣仁汤,不,一副酸汤,你敢卖二百一十元?请问你的医德可还剩余一点半点?”陈天越说声音越厉,指着墙上的字喝道:“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以为名也。你认为是什么以此为名?是告诉你一剂药方卖千金吗?”
陈天一字一句,犹如重锤,锤锤直击花白头发的大夫心头,一席话之下,他竟然满头大汗,几次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哼!”陈天重重一甩手,伙计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摔到地上,陈天懒得理他,朝前跨了两步,突然跳起,飞起一脚,咣当一声,玻璃裱装的字画应声碎裂,玻璃四溅,画框被踢碎,从墙上滑落,然后一角挂住墙钉,歪歪扭扭的挂在墙上,上面字画也被碎玻璃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讽刺的是,唯一一个被划成两半的字,正是“德”字。
“你……”躲避完玻璃碎片,起身看到这一幕,花白头发的大夫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陈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找死!”伙计刚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捞起一把凳子,从侧面朝陈天劈来。
陈天一转身,避开凳子,反身一脚踢在凳子上,凳子被脱手踢飞,玻璃柜台哗啦一声爆碎,伙计站立不稳,后退两步再次摔倒,手按到了地上一块碎玻璃,触电一般抽回来,已经是血流如注。
“这是惩罚,你可以报警!”陈天看也不看地上的伙计,大步走到花白头发的大夫跟前,被陈天气势压迫,老头连连后退,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陈天逼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样的医馆,要么关门,要么拿出点真本事出来,让我知道你确实是一位中医,否则……”
陈天手一扬,墙上的画框再也挂不住,从墙上跌落在地,陈天淡淡说道:“从今天开始关门,三天后这个时间,我再来,如果你想报警,需要我告诉你电话吗?”
陈天手一伸,桌子边地上他提来的中药袋飞到他手上,他将袋子提到举到花白头发的大夫面前:“,二百六一副,相比刚才那副二百一的饮料,不算贵的离谱,但是,它对症吗?病人是高血糖糖尿病?”
“你,你怎么知道?”花白头发的大夫战战兢兢,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天,这药方是两个小时前拿走的,他当然记得。
“哼若不是因为它,我怎么会知道中医还有你这样的人存在?”陈天松开手,中药袋掉进老头怀里,老头连忙伸手抱住,没让它掉到地上。
陈天后退两步,说道:“记住,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会再来。”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