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怕是更麻烦。”宋时琛抬了抬眼帘,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底下掩饰不住的疲惫。
孟卿然一来,自然少不了一顿吵闹,倒还不如别来,吵到脑瓜疼。
回答尽在意料之中,宋映怀勾唇笑了,“若是被卿然妹妹听到,那该有多伤心,两眼泪汪汪,女人是种麻烦的生物,千万别被纠缠上。”
他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来把玩,银色打火机在指尖灵活的转动,大拇指缓慢摩擦上面的英文字母。
“啪…”的一声敲响,瞬间冒出一小簇明亮的火苗,被窗台的风吹晃动,渐渐偏向一边,或是深感无趣,收了起来。
走廊上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入耳,从远到近,医院的三楼本就安静,安静的环境里更是突兀。
远处瞧见一抹黑色的人影,宋映怀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扬起眉,朝赶来的孟卿然扬起手,“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
孟卿然眼睛亮了亮,瞬间小跑过来,瞧见旁边那抹颀长的身影,满心欢喜,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师兄,映怀哥哥。”
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不偏不倚朝宋时琛看去,总算平安无事,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回归到身体。
一听说宋奶奶出事,孟卿然立马赶来医院,来了才知道宋时琛离开,不知道去哪了,去律师所找了老半天,也没找着人。
她实在担心的很,心急如焚,怕宋时琛会出事,坐立不安,总算体验到担心一个人的滋味,那样的不好受。
宋映怀眼里掠过一丝玩味的意味,“卿然妹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快飞到某人身上,可算放下心了吧,瞧瞧你,一点也不矜持。”
倒是不留情面的拆穿,一点面子也没给,上回答应帮孟卿然拿下宋时琛的事,他可没忘。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不主动些哪来的机会,幸福得靠自己争取,他不介意帮一把手。
他在想,宋时琛与孟卿然在一起也好,起码门当户对,志趣相投。
孟卿然哼哼两声,唇角一弯,娇嗔道,“哼…映怀哥哥就知道取笑我,哪里不矜持啦,我那是担心的。”
她眨了眨波光微动的眸子,视线落在高冷如斯的男人身上,来了半天,没见他出声说话,心里按耐不住开口。
连忙凑到宋时琛身边,脑子可没忘记他不喜欢旁人靠近,默默隔开一段距离,鼓了鼓腮子,压住心底的异样。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嗓音柔柔地开口,“师兄…你去哪了?律师所找也没见人,电话和信息也不回,突然失踪,让人很担心。”
女人精致漂亮的妆容染上几分担忧的意味,显然这次找不到宋时琛,真的急坏了。
宛若秋水的瞳孔里盈满男人硬朗的侧脸,生怕一眨眼又会突然消失不见。
宋时琛扬起下颚,清冷的嗓音缓缓吐出两个字,“有事。”轻微皱了皱眉,显然对孟卿然啰里八嗦的话深感不悦。
他向来不喜旁人过问自己的私事,公私分明,这一点是不可动摇的原则问题。
“噢…那不问了。”孟卿然昂着脑袋看他,轻叹了口气,尽管了解宋时琛冷淡的性子,眼底还是忍不住失落。
认识到现在,孟卿然一向认为自己在宋时琛心里,自然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起码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纵容她,而且放错了也不惩罚,不是特别是什么,实在想不出其他别的。
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师妹,她才不愿意当宋时琛的师妹呢,师妹有什么好,一抓一大把,没点意思。
她有个不可告人的私心,便是成为宋时琛的妻子,名正言顺的身份,能陪伴在他身边,共患难,并肩作战。
…
从第一眼瞧到宋时琛时,目光狠狠被他吸引住,那时她恰好路过父亲的教室,偷偷摸摸往后排坐。
本就没打着来听课的念头,只是无聊过来玩玩,消磨时间罢了,孟卿然托着腮子,百般无聊扫过前面黑压压来听课的人群。
讲台上,孟教授刚好讲完一道题目,正想寻人回答问题,一眼扫下去,个个埋头苦干,仿佛在说别叫我,求放过。
找了一圈,也没见人举手,叹了口气,只好找最得意的学生解答,“同学,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法院判错案件怎么办?”
“第一,如有证据显示错误判决,且判决书没有生效,则可以直接上诉到上一级法院。
第二,如有证据显示错误判决,但是判决书生效且在生效之后六个月之内,则可以向上一级法院申请再审。
第三,如有证据显示错误判决,但是判决书生效六个月之后,那么就只能向同级人民检察院申请抗诉了。
第四,以上是三种法定的程序和方法,可以直接把情况反映至该法院院长办公室,让该法院自纠自查。”
只见被点到名字的他缓缓站起身,少年清冷的声音在礼堂内徐徐响起,清晰无比,一字不落回答,瞬间鸦雀无声。
“好好好,非常棒。”孟教授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带头鼓起掌来,底下的人群随即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起初孟卿然也没有认真在听,一个劲在发呆,耳旁响起那道清冷的声音,所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她硬是一个字没懂。
却是觉得,那道磁性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念来特别好听,声音朗朗入耳,就连她那样坐不定,莫名被吸引过去。
头一次觉得,原来法学专业也没有想象中枯燥,一颗种子在孟卿然心里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待他说完后,连自己也忍俊不住鼓起掌来,孟卿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目光久久的落在那道清瘦的背影上,移不开视线。
一节课的时间,眼里灼热的目光像要把他的后背盯出个洞来,直到下课,眼睁睁看他离开。
向父亲打听才知道,他叫宋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