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期当天,乌龙山同道们一个个陆续抵达,就在这处山洞中相聚。
最先到来的是龙山散人和李不三,刘小楼看着稚气未脱的李不三,叹了口气:“不三,你还小啊……”
龙山散人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那天在鬼梦崖上就琢磨着,如果我死了,不三怎么办,他没有能力挣到灵石啊,所以这次带他过来见一见英雄大会,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开始。”
李不三望着刘小楼,攥紧了拳头:“老师说了,师叔您头一回接英雄帖,也是炼气二层!”
刘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到方不碍身边,让他帮着弄野味,将打来的猎物剥皮去毛,准备饭食。
不久,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陆续抵达,到得夜里,接了帖子的二十人,一個不缺。
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股气,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视作羔羊,随意宰割,为此宁愿拼上一条命,向世人宣告,乌龙山修士不可轻辱!
烤熟的山猪、山鸡、蟒蛇分发下去,各自默默大嚼,听着刘小楼公布目标。
目标正是鸿记酒楼。
“天门山坊市,本来不是我等能打主意的,天姥山、彰龙派、洞阳派、青玉宗乃至丹霞派、金庭派等等,皆有金丹高修坐镇轮值,去了就是死。但今天却是个好时机,因为明天是第二次试剑大会的正日子。我参加过第一次试剑大会,盛况空前、高修如林,各宗各派上至掌门、长老,下至内门弟子、重要执事,都要进入丹霞洞天参逢盛事,而这第二次尤胜第一次,连庚桑洞、平都八阵门都要参加。卢元浪也同样要参加……”
“劫了他个狗娘养的!”
“干死他天姥山个姥姥!”
“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乌龙山不是好欺负的!”
“不出这口恶气,道心不稳,再难进益!”
“没错,这几天心里堵得慌……”
刘小楼压了压手势:“但事实无绝对,天门山坊市离天姥山最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留下高手坐镇?我只能说,这次机会很好……”
“办大事,岂有万分把稳的?小楼毋需多言,既来之,便干之!”
“一条狗命而已,今日就让天姥山看看,狗急了也会咬人!”
“若有纰漏,唯有一死!”
“小楼放心,我等死了也不会把你说出去!”
“就是,各大宗门都认小楼,乌龙山还指望小楼呢,这桩买卖,小楼就不要去了,我们去!”
刘小楼怅然道:“既然发了英雄帖,就不指望隐瞒下去了,便如刚才黄仙所言,心里堵得慌……”
自失一笑,续道:“鸿记酒楼就在坊市东头,第三家,诸位应该知道吧,到时潜到周围埋伏,我先进去探个风,你们听我召唤,一拥而入,打砸抢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有一条,快进快出。”
和以前的英雄大会不同,眼下都是熟悉的同道,因此刘小楼开始分配任务。
龙山散人、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修为最高,负责清理酒楼中的抵抗,刘小楼对鸿记酒楼比较熟悉,知道酒楼中有修行的就是掌柜和两名外门管事,大致炼气六层到三层之间,不值一提,真正担心的反倒是夜深还在饮酒的客人,其中说不准就有高手。
苍云天、万里明、老瘸子、戚老七在外面放风,必要时阻止外人进入,发现不对时呼叫撤离。
胡校尉、龙大、樊正、穆医道人、方不碍、李不三等十人负责搜刮财物,撤离时破坏焚烧。胡校尉是盗墓摸金的高手,对珍宝财货感知敏锐,因此由他带队负责。
分派已定,众人更换了黑衣,带上斗笠,借着夜色出动,向着南边二十多里外的天门山坊市赶去,至丑时末抵达。
此时,坊市中的商铺已经大多歇业了,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过客。鸿记酒楼却依旧有两桌客人还在饮酒,二楼包间还亮着灯火。
刘小楼遛着街边来到鸿记酒楼前,他没有更换黑衣,也没有戴上黑巾,只是戴了个斗笠,压得有些低。似这样的装扮,天门山坊市历来就很常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不愿被人看清,所以跑堂的也不过于招呼,任他上了二楼,进了一处包间,这才进去倒茶。
刚刚进屋,跑堂的就被点倒了,刘小楼将他拖到桌子下面,然后掀帘出门,快速查看各个包间。
大半夜的,鸿记酒楼没有多少客人,二层只有一间,里面有三个客人,在门外偷听了少时,从他们的高谈阔论中判断,应该不是什么高人,于是悄无声息上到三层。
三层也有一处包间亮着灯火,有两位客人对坐饮酒,酒楼掌柜的也在里面,正站着伺候。
这两人正是天姥山的外门执事,刚刚从乌龙山撤下来,于此相聚。
“刚五、六天工夫,山上差不多走空了”
“不走还能怎么办?这群贼匪,被三师兄杀怕了,哈哈!”
“彰龙派的人倒是很沮丧,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还是要抓紧禀告宗门,须防他们不满,和咱们生事。”
“谁让他们藏污纳垢,一直包庇这帮子贼匪?活该!早就该收拾了,说起来,当年青玉宗进剿乌龙山,咱们就不应该帮着他们彰龙派,若是让青玉宗把这帮贼匪杀光、杀怕了,中秋兄怎么会死呢?卫鸿卿且不说了,另外两个同伙是谁,到现在也没个影!”
“就是一直没见着卫鸿卿,你说他会不会还藏在山上?”
“二位执事,小的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柜的那么客气做甚?宗门里都发话了,卫鸿卿的事,与你无关,不会怪罪于你,谁都知道伱是听命行事罢了。既然邀你同坐,有话便说。”
“是是是,那是宗门对小人的关爱,但小人还是想尽些绵薄之力说起卫鸿卿的两个同伴,小人有些猜测,不知对不对。卫贼打理酒楼时,常有几个他山中的贼友来此寻他。”
“怎么不早说?都是谁?直娘贼,上点冰来,怎么那么热?”
“先让他说完再上冰。”
“小人一直惴惴不安,不敢胡言乱语,如今宗门里宽宏大量,不计小人之过,小人思来想去,甚是惶恐,无以为报”
“行了,快说。当真热死了,我去开窗”
“一个叫刘小楼的,乌龙山出身,其后入赘神雾山苏家,还有两个,一个叫谭八掌的,一个叫左峡主的,皆山中惯匪匪匪”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倒了?”
“掌柜的?”
“五哥我也中暑了好热”
“胡说八道这酒有问题,劲大得很”
“五哥,我想嫂子了”
“什么?”
“嫂子”
“你嫂子,她她怎么”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各个头戴斗笠,虽然罩着黑巾,但瞧身形举止,却好似地里的老农一般。他们一人一根扁担,二话不说搂头就打,扁担上带着长长的光芒,抡起来劲风激窜。
一通扁担之后,屋中连同掌柜在内,全成了一团团肉泥。
闯进来的正是古丈山四兄弟,老大招呼一声,四兄弟又匆匆下楼,随即上来两人,在三具尸体上掏摸,将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放入袋子里,又去了别的包间挨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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