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眼神都有些古怪,看了这大树一眼。
这枚铜钱,可是刚刚在外面,咱用了自己的一半身家,换来的。
这就要供在这里?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有能求到心中所愿的可能,但也有求不到的可能?
至于什么西昆仑上移来的,心里却直接不太信了,你当时修仙呢,还西昆仑,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说这树是王母娘娘亲手种下来的,上面会结蟠桃,吃一口长命百岁呢?
“拜我教佑灵神,首先便是要心诚。”
那树下的道姑,却仿佛看出了胡麻心里的迟疑,淡淡道:“若不心诚,心里存了诸般疑虑,那便是拜了,也无用。”
“是。”
胡麻知道这是点自己呢,便深深呼了口气,起身来到了树前。
将那枚半数家产换来的铜钱,捧在手心里,默默向了这株神树拜了一拜。
心间只是想着,要入府岁守的法门,要厉害的守岁法门,默念了三遍,铜钱放在树下。
本来心里哪怕再劝着自己,其实也有些怀疑,但却不想,随着自己心里念叨了几遍,铜钱触地,竟忽地感觉,仿佛这树上,有什么东西睁开眼睛,看向了自己。
与此同时,这株大树,忽地瑟瑟发抖,似乎有无形的风吹了过来,垂落的万千枝条,则跟了这风上下摇摆。
“哗!”
胡麻只听到了一极细微的动静,双手微沉,睁开了眼睛,却有些惊讶。
只见手里,赫然已经捧了一个黑绳缠绕起来的书卷,瞧着正是之前被挂在了树上的,竟随着自己的参拜,绳子便忽然脱落而这书卷,便也不偏不倚,恰好就这么落在了自己手里。
“难道……”
心里微觉惊讶,便要打开这书卷,看一看里面的内容:“这里就是我要求的法?”
“何必心急?”
却也就在这时,那位道姑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摆,淡淡道:“千岁榆老爷赏赐了缘法给你,那便是你的造化,这里面或许是你想求的,也或许不是你想求的,但也对你大有用处。”
“是耶非耶,只看你缘法是否到了,如今又何必急着打开?且带了回去,慢慢参悟吧!”
“啊这,还不让看?”
胡麻顿时就更疑惑了,隐约想着,不会是骗子吧?
什么一切都是缘法注定,什么是不是伱求的都对你有好处的,这一言一行的,连说话的话术,怎么都听着好像跟骗子一样?
这道姑虽然对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没有反应,但她这行为,却真让自己觉得熟悉。
前世好像很多场景都听到过……
但事已至此,又是在别人地盘上,却也不着急打开了,毕竟就算是假的,自己也不好就在这里跟人撕破脸,咱又不是那等抠门的,不就是一半家产嘛,大不了当买个教训了……
于是缓缓吁了口气,心里的怀疑并不露出来,只是慢慢道:“是。”
说着,便带了这缠着的书卷,慢慢的起身,作势欲走,便见那道姑也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再无其他言语。
待到出了这门,便急着要找那白扇子,却不料,刚刚送了自己过来的白扇子,却也不在这院子里了,只剩了满院的白布纸幡,与那一口孤伶伶的黑色大缸。
他微微驻足,细听了一下,发现这白扇子确实不在院子里,就连那口大缸,也似乎空空荡荡,听不见半点动静。
心里着急回去看这法,便索性不等他了,书卷放进怀里,便向了院外走去。
经过了大缸时,略略一停,定睛看向了里面。
缸里却也只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团黑影,按理说以他如今的目力,应该可以看透这黑影,却偏偏里面却是什么东西都察觉不到,想着东西到手,便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摸一把的冲动。
出了院门之后,便一路疾行,很快找到了街道,又沿着回了客栈之中。
“当初孙老先生,好像是直接便被传授了入府的食气法门。”
坐回了屋里,点上了蜡烛,心里仍然在想着:“怎么轮到了我,却是如此的麻烦?”
“而且,越想越像骗子啊……”
“这一钱教的言语行径,无一不透着股子让人不放心的特点……”
虽然心里念叨着,但也深呼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慢慢将这书卷拿了出来,解开了上面系着的黑色丝线。
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骗的准备,倒也心情平静,只是向了这书卷上面的封面看去,心里却是略略的一怔,只见上面赫然有毛笔签下的一道龙飞凤舞的大字:
“大威天公将军法印。”
“诶?”
胡麻先按捺住了心里的疑惑,忙将书页翻了开来,一一的细看起来。
竟是愈看,脸色愈严肃,眼神都有些直了,渐渐的,眼底倒是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书卷里,记载的,正是食气之法。
而且,胡麻毕竟入了府,对守岁人这门道极为了解,若是让他自己凭空想出来守岁人入府之后如何修行,他做不到,但若是看到了相应的法门,却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真假的……
……这他娘的竟是真的?
这也正是他心惊的地方,这所谓的大威天公将军印法,竟赫然真是守岁法门。
最关键的,瞧着居然还是极为高明,神秘的法门?
“这……”
胡麻这回是真有点绷不住了:“这叫他娘的什么事呀……”
这次哪怕自己受了再离谱的骗,都不会如此的吃惊,但如今却真是没有话说了。
骗子扮得像真的一样,合理。
但如今居然遇到了真的,却扮得如同骗子一般?
他怔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忙忙的烧香,招了小红棠回来,帮自己守着门。
一开始只当是假的都没想守门的事,如今却是顾不得了,心里只是急于验证,如饥似渴一般,看起了里面内容。
“走了?”
同样也在胡麻看起了这法门的时候,刚刚那株大树生长的院子里,道姑已经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起身回了旁边的屋子,然后将身上的道袍解了下来,搭在了一边。
内屋里,却也走出来了一人,正是刚刚那个白扇子,他笑着道:“教主,这小管事你瞧着如何?”
“野心勃勃,正适合来办大事。”
那道姑笑了笑,道:“初时我也真的有点担心,只恐他是那些堂官身边的人。”
“如今瞧着倒是不太像,若真是那些堂官身边的人,是断不会被我这迷魂法迷了的,可这小子不是,他一直偷眼瞧我,定是被我迷倒了,连我问他本心时,说出来的话都一股子张狂气焰。”
“如此才正合咱们用呀……”
白扇子笑了一声,叹道:“咱们一钱教,已联合了大善宝,竹排帮,青骡子会等各路头脸人物,准备共襄义举,但若真想成事,只靠了咱们衮州这边还是不够的。”
“若是能够借了这管事搭线,说动了明州的红灯娘娘会,与咱们相互照应,声势上便又更大了一倍了。”
“当然,若想做成此事,总要吊着这小管事,让他对咱们服服贴贴的才行。”
道姑却是笑了一声,道:“那还不简单?”
“先把这法的上半卷给了他,又何愁他不牵肠挂肚的找咱们讨要下半卷?”
“先收起来吧,这些东西,与咱师兄系上去的不是一路,师兄当年照拂我们,帮我们系上了那几样东西,是为镇教之物,但要成大事,咱们也得往上系上一些,好用来钓人。”
“只是咱们系上去的,长久挂着,却有些对师兄不敬。”
“晓得。”
白扇子说着,便手指一勾,却见他尾指上,倒是系了一根黑色丝线。
轻轻一扯,窗户打开,外面那株大树上枝条上系着的一道道书卷,便飞一般的脱落,进了这屋里来,在桌子上一卷一卷的摆放整齐。
再看那树上,本来就没系许多,只在高处的枝条上,系了三五样事物。
“其他的我收起来,但这下半卷六江翻恶身,便放在师姐这里,他早晚会来……”
白扇子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找了起来,上半卷已经被胡麻带走,下半卷便是钓着他的宝贝,目光倒是一扫,便找了出来,但正要收起,却忽然又是一怔,又找出了一卷来。
打开一看,赫然便是应该被胡麻带走了的六江翻恶身。
他心里一慌,忙忙的将桌上的书卷清点了一遍,顿时脸色难看,声音都颤了:
“不对啊师姐……”
那道姑转过身来,诧异道:“怎么不对?”
“咱们……”
白扇子惊慌的将所有书卷都解了下来,脸若死灰:“咱们系上去的书卷,一卷未少……”
“胡说什么,他明明带了一卷离开,我都瞧见了……”
道姑也诧异的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奔至门边,向了树上看去,眼珠儿向上一挑,脸色顿时煞白:“坏了,给错了,师兄系在树上的镇教之宝,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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