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理认错？

从某种意义上讲，之前雪莉露相关的实验要比“Ranka-attack”更加成功。

这里所说的成功，当然不单是指“斩断任何东西都不会收到半点损伤的战士专用大剑在这个MF位面也无坚不摧”这种古怪的方向。雪莉露在罗杰支援下，歌唱与战斗并行所证实的，更加重要的事情如下：

VAJRA接收到带有FLOD波的歌声后，行为方式是否会发生改变，会发生何等改变之类，与歌声中附带的感情本身并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

雪莉露在手刃母舰级的过程中，并不是自始至终都在唱着那首《北十字》。而同样地，不要说她在演绎北十字整首歌的时候，是将其视为一个故事，或者说是一个从头到尾的完整剧情而尽量身心投入的。单单从这首歌歌词本身所表达的困惑，无助，绝望，奋起之类，就明显不能简单用“负面情绪”来进行概括。

雪莉露借助V型病毒能够发出的FOLD波强度是有限的，她此刻戴着的单枚FOLD水晶耳环增幅同样有限。当时被罗杰驾驶着的尊者高达将诸多VAJRA圈禁起来的范围，显然也就是雪莉露能够采用广播方式影响到VAJRA的最大“射程”。

而且，即使在这个实验范围内，雪莉露和罗杰也只能尽量构筑一个FOLD波场强处处相等的近似环境，而并非可以依照MF世界现有科技水准，任意对这些特殊歌声进行增幅或者消音之类。换句话说就是，实验范围内罗杰通过DG能保证所有VAJRA都能准确接收到歌声中的FOLD波，但也仅限于“用正常标准排版阅读文字”那种程度。

而雪莉露在歌声中灌注的各种感情，类似于文字作品中的文笔，而并非排版中的放大标红，或者插入各种表情。于是看起来很明显地，大部分VAJRA都不为所动……在这种情况下在还要硬说歌声中所携带的感情一定能触动VAJRA的话，就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吧？

轮回者团队里，除了最近由于跟绿毛产生共鸣而洋洋自得的普莉西亚外，都知道雪莉露?诺姆与兰华?李之间的最大区别，并不是在歌艺或者专业培训上。

当初DG之所以能够诱拐雪莉露成功，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后者一直没有忘记莉莉丝的临终赠言——将自己的感情，以最强烈的方式表达给对方。

妖气同调？感知先制？

或者说，强迫与目标之间建立互动，并且牢牢把握这互动之中的控制地位？

与所谓银河灰姑娘，希望歌姬比起来，的确是只要微笑女王四个字，甚至单单后面两字便足够。

在黎理拒绝发表意见的前提下，普莉西亚表示看不懂上面这些陈述与“实验”有什么实际关联，所以很难得地，由伊斯莉那边主动开口，并且给了她直接且明确的解释：

雪莉露歌唱战斗实验的真正意义，是揭穿了VAJRA一方的别有用心。

要知道，用野心或者企图之类来形容VAJRA，确实不太恰当，因为使用这两个词的默认前提，是把VAJRA与人类摆在了同一个档次或者说等级上。然而实际上大家都清楚的很，即使是五十万年前的原始文明，也是靠研究VAJRA起家的。

作为原始文明的造物中，相对来说最晚也最不完全的人类（参照原著MACROSS系列里ZERO，或者鸟人的设定），能与战斗兵器杰特拉帝人并列就已经很不错了，遇上原始恶魔明显就会稍逊一筹的种群，又怎么有资格与“图腾”级别的VAJRA并列呢？

（解释到这里的时候，普莉西亚继续表示不懂。）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来了……

在伊斯莉还没有乱入到罗杰他们上一个任务位面的时候，她的确也是跟普莉西亚一样去理解MF世界原著的。但当陈弈给她提供了上一任务全过程的所有详细（包括影像）资料之后，伊斯莉以一个穿越到大剑位面的正常现代人眼光，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是谁规定，VAJRA就只是普通矿工的？

或者说，是谁就敢断言，VAJRA这种矿工就是爱好和平的种族，轻易不与人或者其他种族产生矛盾的？

单单从理论上的安全性和平性讲的话，明明是BETA这种由造物者生产出来的专用工具才更安全不是？所谓造物主给BETA订的规则，可是“目标星球上如果有生命便无条件撤回”。

但是事实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连陈弈罗杰他们都知道，只要，把被BETA入侵的人类世界里，人类这种碳基生物的“生命”资格剥夺掉，这个严格规定便可以毫无破绽地被规避掉了么。

然后再说回MF位面。

没错，希望歌姬兰华酱的确是可以通过歌声与VAJRA进行交流，也可以通过歌声影响到VAJRA个体的行动。但是，那与人类有什么关系呢？

兰华同学能做到的事情，作为00单元而存在的鉴纯夏同学同样能做到。而且在很多方面上，后者比前者要表现得优秀的多~~

但是，00单元，是人类么？

鉴纯夏曾经是人类，但在她被BETA研究，再经过黎理转化之后，理论上已经比MF世界的银河船团改造人还要另类。这样的存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工具吧？

一个被BETA策划了许久，为此不惜牺牲一个HIVE也要间接促成制造出来的，能够成功窃取人类全部情报的工具。

话题讲到这里的时候，普莉西亚那边已经陷入了沉默状态。因为有些事情即使她现在还理解不了，或者装作难以理解的话，也已经与事无补。伊斯莉的解释具体到这个份上，但凡具备基本逻辑思维能力的人，就都该知道她接下来想陈述什么了。

比如把时间线上溯到117船团时代，众所周知这个调查团是最先发现VAJRA，并对其个体成功捕获并进行研究的。但很多人往往无意中忘记了另外一点——

V型病毒感染症的首例患者，也是出自这里。而且那个人恰恰就是兰华的母亲，兰雪博士。

即使黎理没有直接叙述过相关事实，轮回者团队这边也能从原著那边了解到，当年的兰雪博士是为了和格**进行理论上的争执，为了保护无辜的VAJRA不成为后者某个网络理论的工具，才主动染上那种病症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所谓的V型病毒感染症，之前其实也多次提及过，那是一种原本共生在VAJRA体内，或者准确说是肠道内的病毒，通过体液血液等方式才能被人类得上的病症。而患者的治疗流程之类先放在一边，单单就V型病毒的特性来说，它一旦进入人体，便不会像在VAJRA体内一般，老老实实地呆在肠道内。而是会直接进入颅腔感染脑部……

怎么样？说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有些奇怪？

又或者说，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参照通常观点，比如VAJRA是靠“肠”这个器官进行“思考”的话，那么很容易便可以得出，V型病毒会自发性地寻找生物思维器官进行“共生”的事实。

这也就是说，即使不能确定这病毒本身的智能型和智能程度，但它的“趋智性”是毫无疑问的。

之前MF世界的学术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种观点，“VAJRA只是傀儡，真正操纵VAJRA的是那些V型病毒。”这个理论本身的正确性与否先不去考虑他，V型病毒本身进入人体之内的目的是什么呢？无论怎么看，都是“构筑交流渠道”这一条吧？

但是，真的只是单纯的，“交流”么？

为什么V型感染症到了脑部感染阶段，就会近似转变成绝症呢？——其实三岛蘑菇头在这方面总结得相当之好，单单从脑部感染容易造成死亡病例就可以看出，人类和VAJRA是有本质不同的。正常的人类压根“承受不住”V型病毒，当然也就无法达成“共生”关系。

目前为止，兰华这唯一一个特殊病例，是她从出生之前就被选择的结果。

被谁选择呢？当然是兰雪博士。

但是，谁能保证兰雪博士的怀孕生子行为，真的是完全彻底出自她本意的呢？

如果说从她患上V型病毒感染症一开始，甚至是在她被感染之前，就已经有某种未知势力在悄悄操纵这一切呢？

或者索性再阴谋论一些，如果VAJRA和BETA一样，只是牺牲区区少数个体，主动送到人类的科学家这边——假设VAJRA的智商足够，它们想要分辨出人类中的科学家之类应该不算困难——然后尝试从人类的某些个体上打开突破口，从而寻找到有效控制人类的途径之类的话，好像也完全能解释得通？

就算它们再没有任何坏心眼，但在发现单纯依靠V型病毒仍然无法实现交流，反而会将身为渠道的宿主致病而死的话，会转而寻找一条更为安全的“交流”渠道，也是必然的吧。

幸运的是，仅仅经过一代，甚至不需要太多参照案例，兰华的出生与健康成长本身便宣告了上述尝试的胜利。那么VAJRA这种通过FOLD波交流的生物，在掌握了与人类这种采用初级的声光信号进行交流的生物具体沟通途径之后，接下来所要展开的，首先要确定米歇尔的狙击手视力足够在多短时间内看清药片细节，然后还要确定他的花花公子习性能让他记得柯蓝的某个朋友是相关专家，再往后还得尽量在柯蓝不吃醋捣乱的范围内，从那个药剂学者那里弄到正确结论，这才能跟V型感染症搭上边。最后这堆外行人还得找到这个病症相关的正确资料……

为了保障这所谓布局的成功，先要确定这一系列细节的可靠程度。这还仅仅是个粗略的流程大纲，不包括某些突发状况可能会带来的改变之类。别的不说，如果柯蓝那个朋友在历次VAJRA入侵中受伤或者送命了咋办？

可想而知，这种需要广泛后勤，最后大半还得靠赌运气的布局，远远不如黎理和雪莉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那场对手戏来得简单实用。

就算她们的表演没人相信，针对她们刻意放出的信息进行直观调查，然后直接就寻找到最浅显结论的手段，在布局效率上是毫无疑问的高。

至于最后**S分部的立场问题么，其实这方面值得称赞的地方更多，不过相关事件目前还未到发生的时候，所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普莉西亚分析到这里的时候，也就明白了自己即将要面临的重点问题是，如何才能在对抗原著命运的情况下，尽量保住米歇尔的性命。

这一条看似跟黎理的布局无关，但实际上却完全不然。

在普莉西亚的记忆里，米歇尔是牺牲在VAJRA孵化那一战的，表面看起来是个意外。而实际上那个所谓意外跟绿毛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没有她那饱含爱意的歌声，MF船团内那大批VAJRA幼虫根本没可能孵化成绿色前的那个阶段。

而如果不是为了在混乱状态下保护兰华的安危，柯蓝根本无需在那种关键时刻还要选择巨大化……

这些细节在现在这个MF世界里其实算不上什么，无论罗杰还是伊斯莉，随便哪个人只要盯紧米歇尔这边，就能在区区幼虫阶段VAJRA手中保住他的小命。但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干涉未免影响太大了。

可想而知的是，不管那师徒俩随便谁出手，“在MF船团内部隐藏着古怪实力者”一条就会引起船团上层的注意，接下来怕是整个剧情流程都会被带偏。最起码单单“彻底清查”一项就会浪费大量人力物力，那个时候近乎陷入绝境的船团肯定会被**S上层那边选择放弃吧？

是，没错，原著里MF船团在当时能够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案，就是进攻“VAJRA母星”，在那颗行星上补充到足够资源。可问题在于，谁能保证到时候真的只需要进行一个30光年的短距离FOLD，就能准确找到正确VAJRA母星坐标呢？

米歇尔的死本身不算什么，但仔细想一下的话，就知道那会是一个事件逐渐趋向错综复杂的醒目标记。

（当然，理论上讲大总统的死比那重要的多，但实际上认真分析一下的话，这位傀儡老先生还真是死了比不死强，所以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很多事情，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再进行“布局”或者寻找解决方案的话，未免就太晚了。

比如用刚才的倒推法，问题最关键的一条是，VAJRA母星是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而普莉西亚之前在美星学园认真听讲过，人类至今为止发现过的文明行星不过十几颗，适合人类居住的，算上VAJRA母星恐怕才三颗。

那么，凭什么一个坐标已经暴露出来的宜人行星，会被交到当时已经残破不堪的MF船团手中呢？

其他船团，地球政府，那些或明或暗的野心家们，难道是吃素的么？

这可是未来人类财产的三分之一啊（如果按已有来算，怕是二分之一强还差不多）。

于是倒推一下，在将来VAJRA母星坐标出现的时候，黎理如果想要安心同化在这个世界里，MF船团的实力便不能削弱得太过厉害，而**S那边必须要处于一个相对被压制的情况下。而作为具体判别对象的**S分部，也不能出现公主和卢卡留在MF船团，其他人“叛逃”这样的分崩离析局面。

那两个人以及柯蓝，摆明了是为了报米歇尔的仇才自愿留下的——当然具体衡量一下的话，在细节上会有些许不同。比如柯蓝最为纯粹，卢卡有要证明自己，要保护他人的意思，而公主同学其实还是为了雪莉露。

最后一点的相关条件目前已经不存在了，所以焦点怕是要回到绿毛身上。那么就又要倒推到绿毛与公主决裂的细节……

好罢，普莉西亚当时想到这里的时候，便发现这种理论上应该能减轻推理负担的逆推法在这个世界真正运用起来，还不如那些直截了当的正常推演模式。

这道看似简单的考题，好像实际上并不容易啊~~

……

……

“你认为普莉西亚发现所有问题关键都在绿毛身上这个事实还需要多久？”在普莉西亚听不到的地方，罗杰正在与DG进行着跟他们关系不大的讨论。

DG现在又自称分身，说是主体最近在大剑位面很忙，计算量大增所以必须回去之类，不过这些细节罗杰懒得管，而且现在只是在单纯的抬杠磨牙而已。“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发现不发现的问题，而是一个肯不肯承认的问题。”

“她们那些智力侧轮回者总是不肯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

“因为她们通常不肯相信那些问题相对于你们来说，真的就这么简单。”

“怎么听起来你似乎话中有话？”

“恩，因为无非又是一个主角地位争夺的问题。”

……

……

不过比起这对没心没肺搭档的争论，在轮回者团队之中，理论上最少出现的某两人之间对话，才是实际上最为重要的。

而这段对话是在黎理与伊斯莉之间进行的，对话本身的起源，居然也来自前轮回者那边，一句情真意切的道歉：

“这一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伊斯莉有些明白黎理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如果是站在轮回者立场上的话，大剑位面才应该是真正的任务位面，而黎理为了自己的同化，强行把整个团队都移送到这个MF位面的行为，相应来说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她这个大剑位面居民了。

而从穿越者的角度来讲，称王称霸之类暂时不去说，成为一个有名有姓角色的同时脱离这个角色原本的悲剧命运，是任何一个穿越者都要追求的东西。可现在黎理的行为不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伊斯莉宿命的问题，反而给原本已经摆脱了“恶魔”的伊斯莉重新套上了这个枷锁。

而且的而且，伊斯莉总暗暗觉得，黎理的道歉恐怕还远远不止这点针对性……

然后很明显地，黎理照例会用“天机不可泄露”之类智力侧轮回者最为无赖的借口，来拒绝谈论那道歉的相关细节。不过作为补偿，她倒是同伊斯莉扯了一通关于轮回者团队中的角色定位之类的问题。

就像是另外一边罗杰和DG“无意之中”提到的，主角地位之类的问题。

“即使是轮回者们之间彼此地位平等的合作，也必然会出现决策者与执行者之类的具体划分。”

黎理这样说。

她所不需要详细说的，当然无非是智力侧轮回者通常主观决策，而武力侧那边负责执行之类浅显内容。不过接下来她又罗嗦了一大堆什么“主导者未必是做出决定那个，而具体事件的执行有时候交给智力侧轮回者亲手解决反倒是必须的”之类，让伊斯莉这边更加云里雾里。

唯一能够勉强明白的是，黎理似乎不打算单纯锻炼普莉西亚的智力，更要让她主动参与进某些事件里，从而加深直观印象，提高临场判断力之类。

“没办法，如果搭档的武力侧轮回者是陈弈那样的家伙还好说，但如果运气太差抽到了罗杰这样的下下签，身为智力侧轮回者有时候也得主动去拿命来拼啊~~”

黎理的对不起，应该不会是指这个方面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伊斯莉却总觉得对方一直在装作刻意隐瞒的东西，实际上好似从一开始便已经彻底公布出来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