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难以掩饰自己的愠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裴玄景竟然如此直白,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神霄派如何灭亡!
这话放在别人面前,可能只是一个谈资。
但是放在裴玄景面前,特别是联系到他刚才所说的话,无疑是一种告诫,亦或者是警告,威胁!
“知道,又如何?”裴玄景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但是却有一种别人难以想象的自信坚定。
他自然能知道王伯安的意思,可是却浑不在意,只是用坚定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几乎实力不逊色弥勒教主赵白阳的强者,没有什么以势压人的气势,只是单纯的自信。
他眼眸中的自信,就连王伯安都有些诧异,他不明白对方为何有这般自信。
“老夫今日方才有些体会当初宁王死前所说的那句话了!”王伯安目光中带着难以言语的神色。
昔日,在裴玄景击杀宁王朱宸濠的时候,他也在当场。
裴玄景以宁王为祸乱天下的名义,欲要击杀对方,以此消弭祸乱。
但是却被宁王最后斥骂裴玄景虚仁假意,对方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但是若有朝一日对方的目的和这天下的百姓有了冲突,那么裴玄景必然是祸乱天下的大贼。
当时的王伯安虽然觉得裴玄景手段狠辣,但是更多的是对于裴玄景这般的人才不能为大明朝廷所用感到可惜。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的朱宸濠一语成谶,今日的裴玄景真的如当初朱宸濠所言,有了这般举动。
“霍乱天下?这么大的名头,裴某自认为还不够格。”裴玄景轻轻摇头道。
他自认为和当初朱宸濠的野心截然不同,裴玄景这般计划,除了有他自己的利益之外,何尝不是为了给那些普通人争一些机会。
那宁王朱宸濠即便是夺位成功,对于底下的百姓和武者而言,无非是换了一个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裴玄景却可以保证的一点,那就是他日计划成功,他至少可以给那些普通的武者和百姓一个公平的机会。
有些时候,有些人,他之所以终生碌碌无为,并非他不如人,而是他就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公平争斗的机会。
这是现在那些尸(我)位(是)素(分)餐(割)者(线)无法给予的机会。
仅仅只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裴玄景比他们强得多。
而且,如果这一次计划顺利的话,裴玄景敢保证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一切都是消无声息的完成,绝不会引起太多的腥风血雨。
“老夫想不通,你为何如此自信!”王伯安摇头道。
皇位传承本来就事关重大,而且有两百载之前神霄派曾经所做的前车之鉴在,大明朝廷亦或者说皇室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拦住裴某了。”裴玄景眉宇间充斥这仔细。
对于他们所谋划的这件事情,能够隐瞒到今日,已经是远超他们的预测了。
毕竟涉足皇位更换的大事,哪怕他们隐藏的再深,也很难逃过有心人眼睛。
事到如今,裴玄景他们六方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棋子已经布下,就算有人知道,也来不及了。
当初的神霄派虽然说暗中拉拢了真武宗等势力谋划,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未真的相信这些盟友,而且暴露的太早了,所以才引起了大明朝廷的反扑。
当时神霄派的机遇没有裴玄景运气好,要知道当初大明皇室虽然风雨飘摇,皇帝垂垂欲死,但是还是能够有力气灭掉神霄派。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已死,新君未立。
现如今原本团结一致的文官集团为了新君册立的事情,已经彻底分裂成两部分,势成水火,难以相融。
而且现在不止是文官集团,就连那些宗室勋贵也有不少人卷入其中,各自下注,想要博一个未来。
毕竟,从龙之功,没有人不想要。
所以即便是他们知晓了裴玄景等人想要插手其中的消息,也很难放下隔阂,重新团结在一起来对付裴玄景。
“你难道认为在这个时候,两位大人不能抛下成见,先对付你吗?”王伯安问道。
裴玄景的加入,侵犯的是双方共同的利益,为什么他们不能先联合对付裴玄景呢?
裴玄景问出了一个难以调和的问题:“抛下成见,联手对付裴某?”
“呵呵,那么裴某想知道。抛下成见之后,到底是拥护哪一位继位呢?继位的新君,可以保证不会秋后算账吗?”
此话一出,王伯安也是心里一沉,明白裴玄景说的没错。
要清楚一件事情,古往今来从龙之功回报最大,可是也最危险。
现在双方为了立新帝的事情争得你死我活,各自站队出手。
如果就算为了对付裴玄景,想要重新合作,那么到底是哪一方做出退让呢?
谁敢保证,今日的退让,放弃了成见,将裴玄景的触手赶出去之后,登临上九五之尊的新帝不会秋后算账,将原本不拥护他的官员一一清算呢?
没有人敢保证!
所以,哪怕是知晓了裴玄景的野心,他们也很难放下隔阂。
裴玄景又补了一句:“在裴某看来,眼下这种僵局,或许就是需要外力,才能打破。或许到那个时候,裴某都不需要开口,就会有人主动邀请裴某进入其中。”
有一句话叫做:异端比异教徒更该死。
按照裴玄景和百晓生等人的分析,这些文官集团在清楚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之后,他们绝对会是想办法铲除掉对方。
哪怕是得到了裴玄景插手其中的消息,他们也依然会视另一方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甚至到了那个时候,为了消灭自己的对手,引裴玄景等人入场,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无论如何,裴玄景等人都是外来者,比不得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借用外部之力来消灭内部的敌人,对于他们这些文官而言,几乎是信手拈来一般的简单。
毕竟纵观这过去的数千载,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