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离开了,他认为这个宇宙注定会灭亡。
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意味着那位黑色主宰的阴影早已覆盖了这整个宇宙,而除了死亡的终极外,太一布下的局正在往一个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太一种下宇宙树,又令原始宇宙诞生,这般契机,烛九阴不认为太一会拱手将其让给荣枯双子,成为荣再度复苏的养分。
可烛九阴也无法堪破这迷局,唯有离开,保全自身。
蝼郑重送别他。
那太一真如烛九阴所言,只是扫视了原始宇宙一眼便转身消失,空境彻底破灭,无数羽毛散落。
但太一的离开令至尊彻底失去了枷锁,这是祂们能肆意掠夺原始宇宙的应允。
蝼迎向黑暗中的至尊。
九州子民只能看见浓稠的血从天上落下,巨大魔神的咆哮声不断响彻寰宇。一道又一道光芒升空,那是蝼曾经埋在九州内的宇法方碑,铸成不灭的壁障,至尊都无法轻易跨越。
蝼握紧隳八荒,被打碎了两条手臂,隳八荒同样刺入那至尊的体内。
他听到了尊位的破碎声,下一刻发动宇法远去。至尊正要追来,身躯却动弹不得,祂身处宇宙犹如泥沼,隐约有一张大嘴咬住了祂的下半身,不停地咀嚼。
蝼将宇法运转到极致,锁死了至尊周围的空间,冷冷注视至尊逐渐被原始宇宙吞没。这是他能杀死至尊最有力的方法,只需要在尊位上开一道口子,尊位逸散出的权柄碎片会吸引来原始宇宙,那张深邃的大口会将至尊吃干抹净,连尊位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空间律法与宇法合一的他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九州面对的压力没有想象的极端,那些至尊来到原始宇宙第一时间没有将目光放在九州上,守护着九州的轮回虽然不知去向,但幽冥中的青焰帮了蝼不少忙。
她将觊觎九州的至尊困在了阴间,那是青焰的国,在幽冥里,青焰的力量同样强大,甚至因为宇宙中游荡的死亡气息,死之律法得到了极其恐怖的提升,能爆发出杀死尊位的威能来。
同样还有悄无声息落在九州背面的纯阳,祂成就了尊位,强大的不可思议,所以至尊鲜有敢于正面进攻九州的存在,现在的九州等同于有三位极其强大的至尊拱卫,背靠原始宇宙,拥有同时对抗十位至尊的能耐,那些至尊忙于收割律法果实,汲取原始宇宙之气,自然懒得去招惹现在的九州。
但有些事蝼心里的确没底。
比如即将降临的死亡。
祂为何而来?
单纯地为了消灭宇宙树么?还是说为了守护荣的复苏?
宇宙内,道韵仍在扩散,蝼知晓自己不曾有休憩的时刻,他只能希望李成器的动作快些,找到轮回。
“嗯?”蝼突然感知到宇法的气息,这个宇宙里除了他只有烛九阴掌握宇法。
还没等蝼主动探知,一扇大门打开,一个又一个至尊尸体落下来,皆被掏空了尊位。
金色独目闪耀在门后,烛九阴盘踞在尸山血海上,背后是一片无比澄清的天空,如星辰般闪耀的羽翼正在凋零。
然后烛九阴猛地跃出,鳞片上满是至尊血,那片青空下,还有数道王座正在升腾。
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不久前才与烛九阴告别,烛九阴分明离开了这个宇宙,又怎么会出现在天央的空境下,杀掉了数量如此恐怖的至尊?
宇法之门关闭,烛九阴游出来,身上满是伤痕,他看上去十分虚弱。
“你离去时遭到至尊堵截了?”蝼问,恐怕只有至尊围杀才能让这个怪物这般狼狈。
烛九阴扭过头,独目疑惑地盯着蝼:“什么离去?”
“不久前……”蝼正要解释,宙法的光环就将他笼罩了。
画面回溯,却只有蝼对着一个空荡的区域自言自语。
烛九阴眯起眼睛,目中莲花不停地旋转,“我从太虚上来,一直在天央,你见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蝼一怔,一股寒意直冲脑海。
…………
太虚,苦海尽头。
白色花圃中,高塔耸立,洁白的羽翼垂下,结成巨茧。
秽物们不断地在周围巡游,这时却突然破开一道口子,一个猫狗大小的影子从外游入花圃,毫不起眼,它缓缓浮上来,露出一对尖耳,是一只金纹狸猫,它骨碌碌转动眼睛,踩着花圃望着高塔靠近。
满月的一半浸泡在黑色海水中,整个花圃承接月光,如梦如幻。
“你这牲畜,怎敢入侵万物之母的国土,惊扰祂的安眠?”有声音在狸猫耳边轰然作响,那些花朵朝着狸猫的方向转动,长出了一张张人脸,狸猫顿时毛发一根根立起。
它只能见到这片纯白的花圃变了一副模样,光辉不再,只有森白色的巨大骸骨露出土壤,那种骸骨在是古老时代的兽群,大荒的古兽便源自祂们的血脉,但古兽的先祖却沦为了这片花园的养分。
狸猫的毛发开始脱落,皮肤和肉一团一团地掉下来,很快它也只有骨头了。它的眼睛倒映那轮满月,随后脖子失去力量,脑袋掉下来,没了生机。花团锦簇的鲜花们围住它,在它的骨头上也种满了鲜花。
在狸猫骨头上生长出来的花朵说:“它是山鬼的使者,山鬼在看着这里。”
“山鬼看着这里。”鲜花们重复,纷纷扭过花苞,毫无征兆地看向苦海的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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