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吃了几口冷饭,对郭采莹道:“师妹,你多加小心,我接了母亲回来,咱们马上就走。”
郭采莹道:“你也小心点儿,华山派诡计多端,别中了人家的暗算。”她还想再嘱咐几句,张正救母心切,说了声:“放心,我现在的功夫,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应付得了。”推开后窗,纵身一跃,身在空中,回手轻轻一带,两扇木窗无声无息的关上,连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郭采莹看着两扇紧闭的窗户,心乱如麻,呆立了半晌,脚下发软,缓缓坐在了桌边的椅上。
张正飞出李家庭院,辨认方向,直奔西峰莲花洞飞去。此时天近二更,夜空下的华山,五峰峥嵘,一片寂静。张正的身子疾如飞鸟,片刻间绕过云台峰,向下一看,翠云宫和莲花洞已经映入眼帘。
张正的心里一阵激动,热血上涌,顾不得查看周遭形势,身子向下一俯,冲至了莲花洞前。
眼看洞门在望,洞门上的铁钉都看得清清楚楚,张正的心里忽然一沉:“不对,他们明知我要来,这里怎会毫无戒备?”眼光向四周一扫,夜色深沉,星光寡淡,不见丝毫异状,却又静得有些奇怪,心想:“既然到了此间,说什么也要进洞一探。”当下足不沾地,左掌向前虚推,将一道不疾不徐的掌力印在洞门上。
“吱呀呀”一声响,莲花洞的洞门分为左右。张正定睛一看,只见洞里石桌上一灯如豆,一个披着紫色外衣的女子匍匐在案,旁边放着^_^疲乏,趴在桌上睡着了。
张正虽然远远的看不清楚,但看这女子的身形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发髻的款式也像,眼泪在框中一滚,再也抑制不住,足下黑烟一摆,飘身飞入洞中。
洞中的陈设与张正上次进来时一模一样,张正愈发觉得趴在桌上的女子便是自己的母亲,但她俯趴在桌上,看不见脸庞,终究不能确定。
距离石桌两三丈远时,张正一边飞近,颤抖的声音唤了一声:“娘!”
趴在石桌上的女子仍是不言不动,张正已经来至她身边,见她对自己呼唤毫无反应,心中更加紧张:“难道我晚来一步,母亲已经遭了歹人的毒手?”言念及此,再也顾不了许多,伸手扶向女子的肩头,口中又唤了一声:“娘,是孩儿来看你了,娘,你醒醒!”
张正的手掌尚未触及女子的肩头,那女子的身子动了一下,喃喃道:“正儿,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张正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无不时刻不在脑海中萦绕。这句喃喃细语像极了自己母亲的口音,张正心头狂喜,眼看着母亲的肩头一动,披在肩头的外衣向下滑落。
他本是要用手触碰女子的肩头,见她衣服下滑,本能的伸手接住,单手变双手,提住衣领,往女子的肩上披去,口中道:“娘,是孩儿回来了。”
那女子“嗯”了一声,忽然沉声道:“逆子,你还有脸回来!”
张正已经把衣服披在了她肩上,闻听此言,心中一惊,颤声道:“娘……”
那女子向上起身,口中道:“不要叫我娘!”右臂藏在衣内,反手一指,点向张正胸口。因这一指被衣服挡住,张正又在心神激荡之下,未曾留心,直到指力及体,护体神功有了反应,他这才惊觉。
本来以张正内力之深厚,别说是一指之力,便是白刃加身,也能将外来的力道挡上一挡,但发指力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贸然以内力反击,母亲多半承受不住,非受重伤不可。
张正心中焦急,为了不让母亲受到伤害,强自收功,不让内力反击出去,同时心想:“她真是我的娘亲吗?为何出手果断,毫不留情?”
那女子点中一指之后,心知手指与张正身体接触的面积太小,内力无法快速送出,随即变指为掌,内力如潮,决提之水般倾入张正体内。
张正的心中更惊,虽然自己内力浑厚,攻入身体里的这些内力暂时还不足为虑,但这女子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我娘,却需尽快分辨清楚,免得误事。
他急于辨明女子身份,后退一步,身子后仰,想要看到女子的脸,但那女子一手按住他胸口玉堂穴,另一只手勾住他脖子,又将头脸埋在他左肩,急切间竟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这一下,张正的心中有数,这女子十有八九是华山派的人乔装改扮,若她真是我的娘,就算听到一些诬赖我的言语,恼我恨我,也绝没有刻意不让我看到面目的道理。
便在此时,两道剑气分从左右袭来,左边的剑气光华夺目,右边的剑气寒意森森。
张正知道出手偷袭的二人是剑术好手,自己受怀里女子的牵制,单以掌风难以御敌。当即左掌连挥,拂中桌上书册,书册上飞出两页黄纸,迎向左右攻来的两道剑气。
那两道剑气撞上书页,劲力被大半抵消,只得中途变招,取势再向张正展开进攻。满天飞舞的书页已在张正的身前围成了一个圆圈,两支长剑均有阻碍重重,无从下手之感。
张正暂时挡住了敌人,正想发力震开搂住自己,向自己体内拼命倾泻内力的女子。那女子却抢先开口,在张正耳边道:“逆子,你修成剑魔,??残害无数同道,还敢来见我,我跟你拼了!”
张正闻听此言,心中犹豫,母亲在华山派日久,自小受的是名门正派的熏陶,在她的思想里仙魔不两立,水火不同炉,因此才痛恨于我,也有这个可能。
他想到这一层,便又不忍心以内力将搂住自己的女子震开,说道:“我没有残害同道,没有滥杀无辜,你先松手,听我慢慢解释。”
那女子把张正的脖子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掌上的内力加紧进攻,口中道:“我不听,你这个逆子,坠入魔道,罪恶滔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武林除害!”
此时书册的最后一页也被张正的掌风吹到空中,敌人的两支长剑疾舞,很快将漫天飞舞的书页扫荡干净,张正心中焦急,大声道:“你杀不了我,撤手吧!”
那女子道:“杀不了你这逆子,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省得日日懊悔,没脸见人。”
她每句话都似乎恨极了张正,却又都紧扣着自己是张正母亲这个身份。张正心中愈发起疑,但又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跟娘相处的时候不多,对她的品性为人,行事风格,了解不深。
随着大量外来内力的涌入,张正玉堂穴上渐渐麻木,连带着胸口也有些刺痛。他知道逼进来的内力已经影响到自身内力的运转,再不清除出去,为害不小。
两道剑气绞碎空中的书页之后,喷霞光,吐寒气,再次攻向张正。张正一心两用,既小心翼翼的将攻入玉堂穴的内力向外推,又舞动带鞘的长剑,抵挡左右两方攻来的剑招。
他被那女子贴身搂抱,长剑舞动起来十分不便,方才不用长剑迎敌,以掌力扇书也是这个原因。此时万般无奈,只好用长剑抵挡敌招,但在那女子的搂抱之下,长剑圈转的范围有限,紧急时还需带着女子移步转身,才能使长剑迎向敌人的长剑,勉强化解敌招。
如此别别扭扭的和对方斗了二三十招,玉堂穴上的外来内力被驱离了大半,内息逐渐通畅,可以运用到长剑上的功力剧增。忽然“唰”的一声,剑鞘被内力逼得飞射而出,闪电般的剑光连续三闪,耀人眼目。
与张正对阵的二人已感觉到剑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待见到这道闪烁不定,锐气十足的剑光,更知不是张正的对手。其中一人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下,手上的剑招不停,继续向张正展开进攻。
张正心头一沉,说道:“你何苦如此,滥服丹药,与自杀何异?”
那人道:“与你这大魔头同归于尽,正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马贤弟,你也快吃吧!”
另一人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说道:“刘大哥,咱们拉大魔头陪葬,一起死在洞里,这莲花洞日后要改名叫仙魔洞了。”
刘大哥道:“大魔头的尸骨拖出去挫骨扬灰,咱们两个加上宁师妹,唤作三仙洞好了。”
张正本来已基本断定抱住自己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母亲,要加力把她推出怀抱,听了姓刘的这话,又生疑虑,万一她真是我娘,我用力过猛,伤到了她,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此时那女子攻入张正玉堂穴的内力已被张正抽丝剥茧般剔除干净,她知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反攻回去,索性撤回手掌,双手抱住张正的脖颈,两条腿盘住张正的双腿,整个人如同粘在了张正的身上一般。口一张,向张正的左颈间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