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大地上,哈迪斯的身影在快速闪动。
天空好像倾斜了一瞬,星辰因此坠落人间。而他则在争取远离撞击的中心点,并尽量调动力量稳住冥界大地的稳定。
也就是冥界的天空不是真的天空,它不需要撑天的工具。不然因宙斯坠落而毁灭的,恐怕还不止真理田园。
嗖——
‘陨星’划过空气,只是短短僵持了一会,‘天体’就继续下垂。
黑色的火焰包裹着‘流星’的外围,地狱之火在宙斯的身上不断燃烧。
那是地狱的标志之一,被瓜分的穆斯贝尔海姆给九狱带来了火焰,白银人类与生俱来的黑暗则赋予了火焰以倾向,它们一同构成了属于地狱的魔火。当然,虽然来历看起来不小,但这并不代表着火焰就有着灼烧宙斯的能力。
对于宙斯来说,这些燃烧在他身上的火焰其实并不能给他带来伤害,实际上,它们唯一所能够证明的,就是他现在的确无暇他顾了。
“呃啊——给我起!”
双手上撑,宙斯抬首,他那闪烁着雷火的双眼与天空中巨大的蛇瞳对视。
只有这条大蛇,果然,方才他虽然中了算计,但至少还是成功了一小部分的。
正面硬接了他一击的九狱之主绝不好受,对方如今没有乘胜追击就是证明。现在,只要他能挡住这条可怕怪物的一击,那他就还有挽回一点局面的机会……
是的,怪物。在宙斯眼中,中庭之蛇无疑就同巨人和提丰那样,是不属于神灵体系的存在,也是不被绝大多数神明认可的妖魔。
“呃……给、我、起!”
全力以赴,在宙斯的瞪大的双眸下,他坠落的速度似乎增加的确实没有那么快了。
当离开深渊,回到现世的领域,他的力量就在以极快的速度增涨着。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完全有能力挡住这一击。
然而下一刻,宙斯就绝望的意识到,他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因为他下落的速度虽然减缓,但冥府的天地却远没有地上的距离那样巨大。
等不及他完全恢复力量,大地就已经近在咫尺了。甚至隐隐间,宙斯还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好像将要触及什么坚硬而又锋锐的东西,那种金属的锋锐感是那么的清晰。
不过这大概是错觉吧,冥界没有敌人,他也没在身下察觉到其他神灵的存在。排除了底下有什么人正拿着武器准备偷袭他的可能,总不会是冥府的地质改变了吧……嗯?
不可遏制的下落中,宙斯的面色猛然一变。疼痛感从身下不断传来,血肉与金属相互碰撞——冥府的地面和宫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硬了??!
嗤——!
刹那之间,血花飞溅。
正全力以赴与大蛇对抗的宙斯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又一次受到来自身下的‘背刺’,冥王神宫那锋锐的棱角就如同一把把利刃,在宙斯自身下坠力量的作用下向着他狠狠刺入。
脸庞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如果是平时,这些建筑虽然坚硬,却根本奈何不了宙斯的神体;如果他还留有哪怕一丝余力,本能的防御都不会让他这么简单的受到伤害;甚至如果这些宫殿的主人不是冥土之主,哈迪斯又没有调集力量稳定冥界的大地,那它们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在撞击中被轰入更下层的地方,被烟尘掩埋在废墟之中。
但现实没有如果冥王也不敢毫无准备的放任宙斯砸在冥界的地层上。所以站在远处,看着宙斯下落的轨迹,哈迪斯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继续维持了地层的坚韧。
嗯,宙斯只是吃点苦头,何况还是他自己不打招呼跑来冥界的。无论如何,这总比冥土受到创伤,他跟着遭受反噬要好得多。
于是当大地被整个冥界的力量强化,原本连绵不绝的建筑群就如同被夹在铁毡与锻锤间的矿石,要么自己被熔断,要么让捶打着它的二者破碎。
而这一回的结果……自然是三者都受到了大小不一的伤害。
轰——!
天地静止了一瞬,随即巨震响彻虚空,伴随着神王的怒吼在冥界的天空下回荡。
“啊——哈、迪、斯??!”
一次撞击,将大半个真理田园化为盆地。
原本连绵不绝的建筑群已经化为乌有,但造成了这一切的宙斯同样并不好过。
神灵虽然可以血肉再生,但那也需要一点时间,至少变故突生的宙斯根本没来得及重塑那缺失了的半个身体。
所以此时此刻,大量经过特殊铸造的神性金属穿插在他的血肉里,这些拥有近似神器强度的材料没有那么容易被磨灭。可宙斯根本想不通,哈迪斯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建一座宫殿,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是哈迪斯还有隐藏的预言能力,他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在此受创,然后故意造了这么一片建筑吧?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轰——
巨大盆地的中央,伴随着又一道震动,宙斯在废墟中起身。血肉模糊的身躯内肌肉蠕动,不断排挤出残破的金属残片。
那该死的建筑已经彻底化为乌有,而此刻的神王仰望高空。他看着那自他坠落下来以后就不再攻击的巨蛇,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对方没有再继续攻击,那是因为离开了深渊回到现世的宙斯就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对付了。一招的优势已经足够,再继续下去只会给他翻盘的机会。
甚至宙斯自己也可以确定,如果这条大蛇敢继续对他动手,那现世的秩序便会随之做出反应开始加强自己,限制这来自世外的敌人。
但就像他所看到的一样,对方及时收手了,在几乎绝对优势的一击后收手了,而作为神王的宙斯才刚刚强行在塔尔塔罗斯中动用了王权,他不能在短时间内又一次违背秩序,在人间大打出手。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计划——在深渊中胜过一招后直接退走,可现在,深渊中的生命也许看到了他击退地狱之主的‘英姿’,但他被打落在地的经过也被冥界的生命看在眼中。
甚至,还不止冥界。至少包裹着冥府的那几位原始神,都绝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这条蛇……还有哈迪斯!”
出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以及这该死的分封制。如果冥界是在他直接的执掌下,那刚刚一旦离开深渊,他就能瞬间调动整个冥界的力量加持自身,又怎么会被对方如此狼狈的打入地下。
但事已至此,无从改变……气息从身上升腾,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形势扩散开来,然而天上的大蛇丝毫没有反应,祂就像在看着一個小丑表演,不知其长的身躯蜿蜒扭动。
“呼——”
宙斯缓缓吐出一口气,对方应该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和他交手了,而深渊的门户处,那个之前对手的气息也隐隐透露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一起站出来,但这一刻,宙斯只能吃下这个亏了。
“你是谁,为何要偷袭于我?”
眼底神光一闪,宙斯高声质问道。
他期待着对方给出一个回应,‘兵不厌诈’也好,甚至是直接嘲笑他没有及时发现也罢,他都可以接受。
然而高空之上大蛇人性化的蛇首好似露出了一个笑容,一缕恶意在祂的身上闪过。
“偷袭,现世的神王,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难道你忘了吗,就在刚刚,你明明是在正面被我一个人险些打成死狗来着——哦,我倒是差点忘了。
“现世的神明……要讲究颜面是吧?”
“住口!”
淡淡的声音在天空回荡,宙斯眼前险些一黑。
篡改真相这种事情,明明都是他来做,什么时候连这些不属于神明的怪物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然而举目四望,宙斯却尴尬的发现,貌似,可能,大概,没有人能够给他证明深渊里发生过的事情。
蓬托诺里斯之海,深沉的海沟下面。
和之前的站位没有什么区别,与很多人想到不同,当察觉到深渊的变故,厄瑞玻斯却并没有急着前去掺上一脚。
相反,他只是借着自己领域的视角在旁观,当然,顺便他也给一旁的蓬托斯开了个‘直播’
毕竟与地上不一样,大地上发生的动静大概率会传入冥府,因为大地的每个角落都能通向冥界的门户,但反过来却未必了,这也是其独特的时空构造所带来的。
而除了作为一个‘观众’,面对这么一个切实的例子,厄瑞玻斯果断客串了一下‘解说’的功能。
只不过他这个‘解说’……显然有点缺乏公正。
“你看,蓬托斯,正如我之前所说,一旦乌拉诺斯苏醒,宙斯恐怕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安全,所以投靠他是没有意义的。”
“你也是活过三个纪元的神了,曾经不止一次见过伟大神力间的交锋,你应该清楚,同为这一领域的存在,我们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就像伱和那些微弱神力的真神间一样巨大的差距。”
笑着开口,听着面前影像中大蛇传来的对话,厄瑞玻斯虽然心里表示对方完全是在瞎编,但此刻他还是以原始神的身份给予了佐证。
“宙斯是什么人,他有什么战绩?”
“第二纪末,站在克洛诺斯身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敢躲在盖亚身后瑟瑟发抖。而后借助神王之位成为伟大,他的表现也远远比不上他的祖父和父亲,他们分别与盖亚交手的结果就是证据。”
“乌拉诺斯实力削弱大半,仍然能在压制盖亚之余镇压十二泰坦。克洛诺斯全盛之时,不过一只手就压服盖亚,摄拿太阳。而宙斯呢?他只能靠着对方自己犯错才能获胜,就算是这样,他还打了三天三夜才令地母退去。”
“……或许吧,可是提丰呢?”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可虽然觉得厄瑞玻斯说的有道理,但蓬托斯还是再次出言询问道。
毕竟对于伟大神力间力量的差距,他还真不是很清楚,除了战绩以外,也没有什么衡量的标准了。
“提丰,怎么,它和宙斯的最后一战可就是发生在近海,蓬托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淡淡一笑,厄瑞玻斯毫不留情:
“如果阴谋诡计也算实力的话,那你觉得宙斯有机会给乌拉诺斯也吃下一个‘一日果’吗?他是暴君,又不是个疯子。而没有了外物的辅助,它又要怎么对抗实力远盛与自己的天父?”
“蓬托斯,现在的局面就是明证,随便从哪里蹦出来一个伟大神力,就能把宙斯直接打成这样。他充其量做海神一系未来共抗天父的盟友,而不是君王。而且面对这种情况,身为神王的宙斯不仅不知道正视差距,他反而第一时间试图使用自己传统的技艺,颠倒黑白,想要污蔑提丰那样将自己的失败描述成‘大意’和‘偷袭’。”
“那问题来了,蓬托斯,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当然不相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表面工程了。厄瑞玻斯殿下,你说的对,宙斯确实无法在乌拉诺斯面前庇护海神一脉。”
沉默片刻考虑到对方是有前科的,蓬托斯还是决定相信那条大蛇和黑暗之主。
毕竟怪物嘛大家都知道,这些疯子怎么会说假话呢?因此祂所说的,也必不可能是谎言才对。:mht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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