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血盆大口咬来。
宋临面色冷峻,临危不乱,一双手死死握着鱼叉,主动将身形贴在了受伤的婴豚背后。那婴豚失去了视力,混乱之中反而被同伴连续咬中,撕下好几块血淋淋的血肉。
血腥味渐渐浓郁。
江面如一锅翻滚的沸水,数条婴豚被血腥味刺激,开始不分敌我疯狂撕咬。
‘岷江婴豚,见血便疯。’
宋临想起陈平的话,心中一喜。
他似乎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岷江婴豚智商仿若婴童,一旦见血便会疯狂,战力倍增。这是它们的可怕之处,也是致命的弱点。
“嘤嘤嘤……”
被宋临当做挡箭牌的婴豚连连哀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忽然。
它一头扎入水中,逃生的本能终于占据了上风。宋临依然紧握婴豚背上的钢叉。一旦松手,必会被身后疯狂的婴豚撕成碎片。
眨眼间。
一人数豚彻底消失在江面上,只留一众呆愣的渔夫。
浑浊的江水渐渐透彻。
宋临伏在婴豚背上,在水底眨眼便不知游出了多远。
几条婴豚在身后依旧紧追不舍。
过了许久。
宋临的脸色渐渐涨红。
在水底呆得太久,他开始缺氧了。
然而危险尚未解除,他也只能硬撑。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是一个世界那么漫长,又好像只有短短几十个呼吸。
宋临眼前阵阵发黑,心跳如鼓。
这是血液含氧量不足,大脑也开始缺氧了。
忽然。
一种奇特的瘙痒从心脏传来。
原本跳动如鼓的心跳缓缓减慢,从每分钟上百下,慢慢减少到每分钟十几下。
宋临一下感觉轻松了许多。
又潜行了不知多远,估摸着有二三十息。
憋气的时间早已超过了浪裹功百息的极限,他却感觉游刃有余,至少还能再坚持几分钟。
“死亡的压力逼出了亲水命格的潜力,改变了我的天赋,甚至体质?”这让宋临想到了一种生物——鳄鱼。
鳄鱼是爬行动物,用肺呼吸,却能将心跳降低至每分钟2-3下,在水底潜伏的时间长达几个小时。
他现在的状态虽远不如鳄鱼,也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
这一幕,前世的水鸭之身也曾经历过。只是水鸭毕竟也算天赋异禀,所以不如这一次人体这般明显。
宋临不知道其他人的命格,有没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或许从古至今,从没有人拥有过一条鱼的命格。
也可能有,只是他的见识不够。
这时。
身下猛地一震。
那婴豚在水底似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宋临惊讶地看着前方。
一条宽不过半米一眼望不到头的水底石隙,片片星星点点,似某种奇特矿石的光芒,此时正有一条条齿鳙鱼在水中游曳。
而身下的婴豚身躯庞大,脑袋恰好卡在了那石隙里。
“齿鳙鱼巢!”
常遇贵人,也遇恶人。
宋临目光若有所思,他的炽白命格奇缘,竟真的应在了这里!
“嘤——”
身后传来凶戾的嘤鸣。
宋临连忙松开鱼叉,从婴豚背上钻进了可容一人通过的石隙。
哗哗~~
身后水浪翻涌,一股股血腥弥漫。
那被卡住的婴豚被同伴疯狂撕咬,发出凄厉的惨叫。
“好死!”
宋临转过身来,一刀狠狠扎在婴豚脑门正中央。
终是报了今夜追杀之仇。
获得命格:铁胃
一枚炽白色光团临空飞入额头。
宋临来不及欣喜,连忙躲入石隙深处。下一秒一条条婴豚撞在石隙上,好几次险些咬住他的双脚,却总差了那么一分。
附近的齿鳙鱼群受惊,顿时乌泱泱朝远处逃去。
宋临回头定睛看去。
那一条死亡的婴豚身子已经被同伴啃食干净,只剩一个卡在石隙里的脑袋。
嘤——嘤——嘤——
一阵恐怖的声波在水底传递。几条逃逸不及的齿鳙鱼肚皮翻白,被尖利的声波震晕了过去。
宋临抱住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那些婴豚见够不到宋临,竟想用天赋声波把他从石隙里逼出来。
“这是不给活路了啊!”
宋临心中暗恨。
便在这时。
石隙深处的水中,隐隐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
刺耳的嘤鸣顿时一停,几条婴豚如临大敌。它们发出刺耳的声波,似意外引来了水底深处某个不知名的存在。
蓦然。
一个红色的影子自石隙深处,如炮弹般冲了出来。
宋临看得分明。
那竟是一条淡红鳞片,体型堪比婴豚的齿鳙鱼王。
它的双眼如两颗灯泡,唇角两边各分出三条晶莹水润的龙须,透着淡淡的红光,姿态彷如一尊水中霸主。
轰!
齿鳙鱼王径直撞上几条婴豚,掀起激烈的大战,顿时将水底泥沙搅得一片浑浊。
——
哗啦~~
平静的江面上,一个脑袋猛地破水而出。
“好险。”宋临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残留着一丝后怕。
刚才在水底。
齿鳙鱼王仅一个照面,就将那些婴豚冲得七零八落。
那鱼王好似成了精的精怪,行动间周身弥漫一层淡淡的血气,在水中的力量霸道无匹。
三两下就能咬死一条婴豚,一尾巴便拍飞一条。
见双方斗得激烈。
他当机立断退出石隙,顺手还捡了五尾被震晕的齿鳙鱼,用裤腰带穿过鱼鳃系在腰上。
可谓渔翁得利。
“那鱼王的力量与修成虎豹劲的余老大相比,恐怕也相差仿佛。以我的实力……不管了,先记下这片位置。”好不容易触发命格奇缘,结果竟是这样一处险地。
宋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
齿鳙鱼巢的位置在水底百余米深处,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过了片刻。
体力渐渐恢复。
他开始在江水中游动,试图寻找救援。
深夜的江水冰冷刺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临冻得嘴唇发白,终于看到漆黑的江面上闪过一点微弱的火光。
他连忙高声呼喊:“这里……这里有人……”
一叶扁舟自寒风中驶来。
远远看去。
那渔舟上依稀站着一粒人影,握着长长的竹竿,在灯火中拉长了影子。
“这里……这里……兄弟,能搭个便船吗?”
话音刚落。
宋临愕然看着站在船头的身影。
“兄弟?”陈平似笑非笑。
“陈伯?”
宋临一脸意外。
夜风徐徐。
一艘乌篷船朝清源湖岸划去。
宋临坐在船头,听着陈平讲述他离开后发生的事。
“……你被婴豚带入水中后,船队立刻组织人手搜救。然而岷江广阔,大家寻了半天无果,只得收网回程。”
“那阿水一家着急回去救治伤势,只言明天必定登门道谢。估摸着,是当你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想来送点丧礼钱。却不想让我在这里救起了你。”
“果然,吉人自有天相!”陈平笑吟吟道。
“哈哈哈,确实巧了。”
宋临挠头道:“入水之后我一直被那些婴豚追杀,后来侥幸逃脱,又得了几尾被婴豚震晕的齿鳙鱼。”
“对了。”
他忽然好奇道:“陈伯,这一次我们捕获了几尾齿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