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丰足与社会地位的高低，总在无形中将人划分了等级。自从见面起，金强两人在陈慕面前，腰杆不觉地要弯曲。待陈慕给他们交了入场费后，两人直接成了他的暂时性仆从。

江山抱着钱袋子，金强前开路，以陈慕为核心的三人，最后一批进入画舫。

画舫亦是一栋楼，大厅同样有舞台。厅内大多是古装的男女，但陈慕随意一探便知，其中九成都是现实人。

挤在最后面的观众区，陈慕垫脚才能看清，前排是摆满美酒佳肴的圆形桌椅，空间宽敞却只坐二三十人，且个个有兔装服务员伺候。

“那里是紫金级贵宾区，每月即使不消费也要充会费三百万。”

不知何时，金强搞到一张演出单，站在陈慕身边介绍道：“小兄弟你看，这是今晚的节目单。先是有几个新人表演才艺，然后是前任花魁们上场，最后才是三位花仙。三位花仙表演结束，同时上场背对观众，然后由在场人员打赏投票。”

陈慕不感兴趣，但为了不露破绽，一脸激动地接过阅览。实际上，他也就看了三位候选人的节目。倒数第三位上场的是薰花仙，琵琶演奏伴袖舞，然后是彩花仙，特殊才能，最后是灵花仙，水上芭蕾。

陈慕看完有些惊讶，节目单上没有表演者的照片，但他知道，后面这两位花仙，表现的都是现代才艺。而且，还都是西方艺术。

只要上台表演，都是可以接受打赏的，表演者与平台方五五分，观众通过银票兑换不同种类的花打赏。最便宜的是紫藤，一百块一朵，然后是蓝花鼠尾草，一千；金丝桃一万；波斯菊，十万；一串红，一百万。

演出如期举行，只论姿色，陈慕看不出任何亮点。虽然每一个人物出场，主持人木三都会介绍是出自哪里的女主角，但最美的都远远不及江南。

这也好理解，毕竟，江南得到的那幅身躯，是一位六级圆梦师一生心血所描绘出来。而台上这些女主，大多是圆梦师当做商品打造，以及会所从其他梦境掳掠而来。

看着台上主持人，金强一脸羡慕地对陈慕说道：“这家伙当真是梦境人物的模范了，不仅是极品佳顶楼的掌柜之一，而且，历代花魁中，有十几个都成了他的女人。

白天我们见过的那位陶大小姐，你还记得吧？那就是他的女人之一。此外，他的女人中还有两对师徒，一对姐妹，一名才女，一位女皇等等。”

陈慕诧异：“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位，不是青楼女子吗？”

“是青楼女子，但跟做他的女人不冲突啊。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也得有自己的工作，你说是吧？”

陈慕心中震撼，对这幅梦境世界的肮脏更了解几分。暗暗做出决定，不管会所主人有没有违法，他都要毁灭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全场唯一能看的，其实只有表演者的才艺。虽然大多暴露、魅惑了些，但终究是吃这碗饭的，表演都很专业。

陈慕也不小气，见着满意的表演，零零散散让江山打赏出十几万。对花魁不报希望的人，也纷纷各自打赏，希望得到花女或花妃们的青睐，最好是深入交流美梦一场。

十几万，对于在场大多数客人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对于楼中新人，有个一两万都是莫大兴奋。这些，可是跟真实世界互通的数值，若是江南在，恐怕已经在暗骂某人败家了。

很多前任花魁也仍然有名气，虽然历经无数男人，痴情的支持者依然毫不动摇。陈慕就见到，比如秦仙跟什么肖璇，就收获了数百万的打赏。听金强说，她们是木三的女人，也就是说，这几百万，完全归她们个人。

金强暗暗观察到，陈慕一直盯着台上的女人，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因为陈慕带入了角色，把这些梦境女子当成了真实人，所以为她们的遭遇心生惆怅。

越想，他越高兴，也就陈慕这种没有社会经验、还天真单纯的大学生，会把这里的女主当做真是人。若他再煽风点火感叹一番，等对方继承家产以后，岂不是接单接到手软？

金强在畅想说服陈慕购买大量梦境女主后的美好未来，而陈慕愁的，是至今没有发现被真实人附身的表演者。若没有侵犯真人权利的证据，那眼前所见就只能是一场梦。不管梦中发生什么，都不触及帝国法律。

当然，贵人会所以恒定梦境世界经营青楼，无疑是要被舆论指责的。但这种行为跟犯罪天差地别，就像是电影审核不过，最多严令整改罢了。

“各位观众朋友，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老规矩，花魁的最大支持者，今晚将得到冠军的郑重感谢。若支持超过六千六百六十六万，花魁将永远属于你。

当然，花魁只有一位，若在座的各位无缘花魁，也可为其他选手赎身。第二名四千五，第三名三千万。

花仙都是一千万起步，至于楼中的其他花女花妃，五百万至一千万不等。

下面有请第一位参赛者，薰花仙小姐带来的。”

随着支持人介绍，决赛正式开始。全场更加欢呼，尤其是前排，摩拳擦掌似要大干一场。

薰花仙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陈慕见状神色同样凝重，但绝不是因为女子的容貌。台上女子露则露，但姿色远远达不到陈慕正视的标准。他凝重的，是女子的真实身份。

距离太远不好查看，陈慕特意挤上了前。很快便能确定：所谓梦中女主薰花仙，是一位被现实人物附身的人。而且，通过分析梦境外层深究，附身的真实人物还不到四十岁。这能排除对方是濒临死亡自愿附身的可能，

真实世界中，确实有很多老人购买梦境，以身体或意识入梦得以永生。大多权贵人士，还在年老时候换一副年轻身体，等第二次面临死亡时才进入梦境。

事情到此，贵人会所买卖梦境人口的行为算是有了初步证据。陈慕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证据确实。他这不是有罪推论，而是，作为非自然局的执法人员，这幅梦境如论如何不能留。

薰花仙表演结束，娇娇地笑屈了一个礼退场。然后彩花仙登台，不出所料，也是被真实人物附身。最后，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灵花仙一曲芭蕾。

观察灵花仙的时候，陈慕神色有些思索。不是因为对方被现实人物附身，这他已经猜到了。也不是因为附身者的年龄，虽然其超过了六十岁。

他感到奇怪的是，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一般。

思考几秒钟没有结果，陈慕便放下了思索。灵花仙长得一副大众少女脸，觉得眼熟也正常。

这是一幅容许现代电子设备存在的梦境世界，但陈慕无法拍照留作证据。背后的管理者非常谨慎，除了没有摄像功能的身份卡，会所方面都不曾带入任何通讯或摄像设备。

很快，三位花仙重返舞台，各自一句话拉票后转身。众人全神贯注紧张万分，而陈慕则在暗中观察。如今已经能够确定三位花仙是真实人所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幕后老板及其拐卖真实人的证据。

直接询问受害者是不可能的，她们明显被洗.脑。陈慕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准备离开人群，正在兴头的金强不以为意，暗暗交代江山照顾好客人。

还没离开大厅，陈慕两人都吃惊了。在人群的最后方，兔女郎装扮的张寒端着果酒，鬼鬼祟祟似要潜上楼。

“美女，请问一下，香房往哪走？”

香房即是茅房，这是金强交代的，这幅世界的卫生间就是如此名字。

张寒潜入前已经从李落那里得到消息，陈慕跟江山在她前面几分钟进的会所。李落还交代她，让她遇到陈慕后转告对方，在陈慕进入会所之时，非自然局的同事已经出动。

只是，张寒不知道陈慕的目标，也没想过去寻找，她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寻找背后主事。

听到有人询问，张寒本想敷衍了事随便指路。觉得声音熟悉下意识抬头，看到是陈慕两人，差点没暴露马脚。

“香房是吧，两位先生请跟我来。”

张寒才不知道香房是什么东西，也无心在乎。她只知道，此处人多眼杂，需要找安静的地方私谈。

“你什么意思，没钱就打算抢了？”

“先生，这里是佳顶楼，价高者得，请您按照规矩来。”

三人转上楼梯，走至一半被下方喧闹吸引注意。他们侧母望去，看到是有一男一女持剑跳上了舞台。支持者木三挥手召来两排打手，一脸冷意地跟扰乱者说理。

“咦！那不是打劫我们的人吗？”

两人都是黑衣蒙面，但江山一眼认出，绝对是之前半路打劫他们的男女。

陈慕隐约猜到了什么，那打劫者，很可能就是为了今晚的事情凑钱。但在场富豪太多，光靠抢来的钱根本竞争不过。

只是，选择这时候动手，也太不理智了。

“火，起火了。”

双方对峙间，人群中传来急切呼喊。陈慕三人居高临下地看到，有数道人影倒油点火，瞬间烧燃了画舫。

“走！”

一时间，人群恐慌混乱。陈慕三人又看到，蒙面男女趁乱带着三位花仙逃跑。

三人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有帮手。上台捣乱，只不过是引开大厅安保，让纵火者得逞。现在火势太大，木三哪还顾得了区区三位花仙，赶紧护送客人到安全地点才是首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