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鸟枪换大炮(1 / 1)

褚曜:“一言为定?”

魏寿鄙夷道:“老子说话一向是一诺千金,不似你这狗东西,整天出尔反尔。一言为定!”说着还亮出了蒲扇大的手掌。

褚曜抬手与他击掌为誓。

随着一声响亮碰撞,魏寿心里总是不得劲儿,莫名觉得自己跳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奈何摆在他面前的题目,是两个选择项目一样的选择题,选哪个都没有区别。

他无奈耷拉着眼皮。

那一瞬,似乎被谁抽干了精气神。

魏寿颓然坐下,恶狠狠地道:“说罢,你还想我做什么?依照你这厮的脾性,目的绝对不只是逼我反那么简单,必是一环接着一环。老夫想知道谁是下个倒霉鬼。”

这都是痛的领悟啊。

褚曜道:“李鹤。”

魏寿耳朵支长,八卦和好奇心占了上风:“李石松?怎么,他哪里开罪你了?”

褚曜摇头:“曜跟他不熟悉,只是此人认识宁图南,那就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虽说世人看到文心花押就会判断对方是男子,但李鹤是个特殊,若让他活着回去见到了郑乔,极有可能提及这个细节。郑乔作为国主,或许知道一些国玺的秘密,兴许会顺着宁燕这条线猜到主公身上……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褚曜也不想冒这风险。

只是,这话落在魏寿耳中变了味道。

他不客气地道:“宁图南?这又是你从哪里勾搭来的?年纪一把,倒是风流。”

只差说褚曜是老不修了。

褚杰这个背景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可他笑意还未收敛就收到褚曜杀人目光警告,他神色闪躲地避开视线,强行收回弧度。

褚曜转回视线:“宁图南是同僚。”

魏寿哦了一声:“跟李石松有仇?”

“这不重要,我要李鹤人头。”

魏寿身子往后一仰,靠着凭几,阴阳怪气道:“行,依你,你褚亮亮想要的,莫说是一颗首级,你要他的鸟都给你抓来。”

褚曜面不改色。

他深知魏寿心里不痛快,让对方两句。

褚曜又仔细叮嘱魏寿各处细节,后者虽是不爽,但也认真记在心中。待一切事情交代完了,魏寿踹开窗户,让这俩不速之客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慢走不送!”

褚杰未曾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道:“这个魏元元倒是有意思。”

“你现在瞧他有意思,因为芯姬在我们手中,郑乔还会杀他,他别无选择,动手得不偿失。但凡有一点不成,这次就得打起来。尘埃落定之前,仍需防着他翻脸。”

褚杰问:“魏寿会出尔反尔?”

褚曜道:“与其说他会出尔反尔,倒不如说他跟芯姬一样选择对他最有利的。”

褚杰又想到一个细节。

“你要杀李鹤,只是为了宁图南?”

褚曜笑道:“那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让魏寿亲自断了他最后的后路。李鹤现在手里拿着‘密信’呢,势必会想办法稳住魏寿。以他的口才与文士之道,加上魏寿的脑子,魏寿还不被忽悠成傻子?只会坏了我们大计!”

所以,李鹤必须死。

趁着李鹤和魏寿都没反应过来之前!

褚杰:“……”

他总觉得褚曜算计这么狠,多多少少跟魏寿今晚一口一个“褚无晦你这狗东西”有关。文心文士,最记仇,报仇兵不血刃。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回到营寨。

沉棠临时歇脚的帐篷这会儿还亮着。

因为李鹤已经睡下,沉棠便让人形同声翻译器也回去歇息了,自己挑灯处理堆积的书简,顺便等褚曜二人的好消息。她要亲眼看到褚曜,听他报喜才能真正安下心。

直到——

她感知到褚曜就在帐外。

心中一喜,道:“无晦快进来。”

待褚曜入帐:“一切进行还顺利?”

“魏寿已经答应归顺,且约好了时间,里应外合便可拿下朝黎关。朝黎关一开,剩下大半燕州便能收入囊中。”纵然见惯风雨,但褚曜此时眸光也带着几分欣喜。

这意味着推翻郑乔又近了一步。

“魏寿归顺了?”

她没想到褚曜出一趟门还能给自己捞一个武胆武者,若魏寿真能加入自己,便能极大弥补短板。沉棠实在是太缺成熟的武胆武者了!这回,活脱脱是鸟枪换大炮啊!

褚曜肯定地点了点头。

沉棠握着他的手,激动收紧。

要不是怕惊动李鹤,高低要庆祝一番。

“主公,李鹤那边呢?”

沉棠抬手指了指主帐方向。

“进展也很顺利。”

她生怕李鹤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让顾池盯紧了李鹤心声,确信毫无破绽才彻底相信他咬饵上钩。部署全部到位,接下来,她只需要静待事情发展便可……

李鹤第二日便找了借口离开。

面对沉棠还是一脸笑意,转过头瞬间阴沉,当务之急是稳住魏寿这个叛徒,让他成为自己通向荣华富贵的垫脚石。殊不知,魏寿经过一晚深思熟虑,也准备要刀他。

沉棠帐下褚曜劝降魏寿,此事自然要告知可信的盟友,不通个气,回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秘密知道人越多越坏。沉棠便只告诉盟主黄烈,谷仁和吴贤。

黄烈知道就代表章贺知道。

这四方势力在盟军占据大半话语权。

谷仁因为少冲对沉棠甚是友好。

恭贺之言也是发自内心。

黄烈没想到褚曜悄摸儿便将此事办妥了,心下生疑的同时,又有几分艳羡,吴贤同样如此。若此事为真,沉棠就是捞了个大将!这收获,哪里是寻常战利品能比的?

沉棠心中暗爽,嘴上却在谦虚。

论人才,吴贤帐下也是人才济济。

一度让她羡慕嫉妒恨。

很快,她就不用羡慕了。

吴贤发现秦礼目光一直落在对面,准确来说是沉棠旁边的栾信身上,作为主公的他,体贴道:“公肃想与栾公义叙旧?”

在沉棠加入屠龙局之前,秦礼跟栾信曾经短暂合作过,两个文士私下也有接触。

吴贤自诩大度,不介意二人往来。

秦礼摇头:“只是突然想起一事。”

他看到栾信便想到对方的文士之道,故而心下有些疑惑,想找对方求证一下真假。

栾信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怕什么来什么,秦礼邀他一叙,栾信只得赴约。沉棠提前回到营寨,坐下还未处理一堆书简,敏锐发现帐外有道影子一拐一拐地来回踱步:“公义,怎么不进来?”

栾信沉默入帐,却是一言不发。

沉棠不急,等栾信想说了自然会说。

终于,她听到栾信在叹气。

“主公。”

沉棠:“你说。”

栾信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亲口说出来。若是现在还不坦白,让秦礼反应过来,自己再想说就太迟了。他行礼请罪:“信有一事……还请主公恕罪!”

沉棠被他这个阵仗惊了一惊。

啥事儿啊,这么郑重?

一时,她脑中闪过无数种猜测。

“自从公义入我帐下,兢兢业业,我都看在眼中。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不用动不动就请罪。”沉棠不知栾信为何事请罪,习惯性打直球,“纵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还有你主公顶着呢……来,慢慢说。”

栾信道:“……关于,文士之道。”

沉棠心中跟着咯噔。

因为帐下一群奇葩导致她对“文士之道”四个字都有些应激,生怕又是折腾她的。

“你的文士之道……怎么了?”

沉棠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栾信:“不是此前的润物无声。”

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沉棠:“???”

又过了三秒:“什么???”

沉棠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请罪的。

栾信道:“它是苗淑的文士之道。”

沉棠一脑门子的问号。

半晌才想起来苗淑是哪号人物。

但她更迷湖了:“苗淑的文士之道?”

最艰难的开头已经说了,之后的内容交代起来没什么难度,简单来说,栾信的文士之道从来不是润物无声。他只是故意隐瞒了真相,用苗淑的文士之道来应聘。

而栾信之所以能做到这点,因为——

“信的文士之道是触类旁通。”

换个说辞,复制。

“……你、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使用你接触过的……文心文士的文士之道?”沉棠眼睛瞪得老大,看栾信的目光写满“你不要驴我”五个大字,“这未免也太作弊了!”

gm,这里有人开挂!

她以为祈善两个文士之道已经是无人能及,未曾想,在栾信面前就是个弟弟啊。

栾信不解:“作弊?”

“我是说牛妈给牛开门,牛到家了!你这个文士之道,强横到不讲理啊!”沉棠除了惊叹还是惊叹,旋即想到一件事儿,面色凝重,“文士之道越强,带给使用者的负担越大。公义突然交代这个,莫非、莫非你……你真的,大限将至了???”

栾信:“……”

他发现自己即便能复制旁人的文士之道,也永远跟不上主公的脑回路:“不是。”

“哦,那就没事了。”听到栾信没有要嘎的意思,沉棠放下心,自己手底下的社畜都是宝贝,少一个都心疼。只是她仍不明白,“这事儿,公义有什么好请罪的?”

栾信:“……”

这个问题差点儿将他整不会了。

“因为欺瞒主公。”

沉棠歪头:“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哪怕她是主公,也没资格要求公司社畜坦白所有秘密,她还没这么变态的控制欲。

栾信:“……”

沉棠只是眸光纯澈地看着栾信,仿佛一番纠结来陈情坦白的他才是在无理取闹。

二人相顾无言。

沉棠只得换个话题打破沉默:“我们换个问题,公义为何又突然愿意说了?”

栾信垂首:“因为秦公肃……此事若由外人捅到主公这边,信将无颜面对主公。”

其实之前也有机会说,但他错过了。

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沉棠不是很能理解栾信的脑回路,但不妨碍她会握着他的手,温柔而坚定:“公义纵有隐瞒,但不曾做出害我之事。与其在此请罪,倒不如告诉我,你文士之道真能复制?”

这技能,神了啊!

栾信动情:“主公当真不怪罪?”

沉棠爽快道:“自然。”

她一开始就知道栾信存了异心,没完全为她所用,但她有耐心慢慢磨。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翻旧账没意义。唯一超出她预料的便是栾信的文士之道,好家伙——有这么个文士之道,己方信息在栾信面前不是全透明?对方要整啥幺蛾子,不要太方便!

栾信闻言更是惭愧。

但沉棠不在乎,她只在乎文士之道。按照栾信的说辞,他的文士之道能让他看清每个人的底牌——这也是他不曾震惊沉棠性别缘故,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沉棠问了一个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公义,那你知道谷子义的文士之道吗?”

快快快,快告诉她!

栾信:“???”

沉棠尴尬咳了一声:“我只是好奇。”

顾池能听那么多人心声,却在谷仁手中踢到了铁板,沉棠好奇了整整四年啊!

她就等着栾信揭晓答桉。

栾信道:“是如鱼得水。”

沉棠兴奋点头:“啥效果?”

栾信表情有些古怪。

“如鱼得水,如胶似漆。”

这还不是个可以控制的文士之道,跟褚无晦的柳暗花明性质类似,都是被动。在这个文士之道下,谷仁跟人结拜的成功率就会非常高,栾信都绕着他走。

为啥?

生怕哪天他脑子一热要跟自己结拜。

沉棠喃喃:“听着怎么跟李鹤的鬼迷心窍有点儿类似,妲己转世啊这是……”

“什么!”

沉棠只得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栾信急切:“主公说的李鹤字石松?”

沉棠不明所以,但看栾信骤然大变的脸色,便知道这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问题。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李石松,得罪过你?”

不知何时,栾信额头青筋暴起,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唇色惨白:“仇家!”

沉棠一听,拍大腿。

“那糟了!”

李石松的人头要被魏寿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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