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双剑,白素(1 / 1)

早在鲁继射出哨箭之前,秋丞的兵马已经悄悄靠近营寨保护着的粮仓。一众兵卒口衔木筷,有了武气加持,步伐轻快而敏捷。在这样恶劣的风雨天气,行动也不受阻碍。

这队人马的靠近和潜入非常顺利。

顺利得仿佛开了挂一样。

是白素他们给放水了?

自然不是。

秋丞帐下那位有着「人工增雨」能力的文心文士,雨水之下皆是其耳目,营寨兵卒毫无防范,也觉察不出看似普通的风雨之中夹杂着的丝丝缕缕异常,布防位置、人马兵力,在秋丞帐下兵马眼中是完全透明的。

他们在暗,而白素等人在明。

占了大便宜,行动自然顺利。

一号粮仓前任主人是某个豪绅大地主,家中良田无数,遍布陇舞郡四个县,家中家仆婢女如云,名下藏匿佃户有数千之巨。通过这群佃户日夜劳作,终年不休,每年都能将这个大粮仓塞得满满当当。为了更好储存这些粮食,粮仓的修建可谓是耗尽心血。

位置要高,水位要低,排水要通畅。修建粮仓之时,其仓墙、地坪乃至屋面都要裹一层厚厚的防潮之物,同时还兼备隔热之能。附近有一片极其宽阔平坦的晾晒场。

如今都便宜了沈棠。

只是今日钻进来不少的贼鼠。

还在隐蔽处,悄无声息凿开一大洞。

粮仓内部广阔,入目皆是粮食。

「嘶——都是新粮!」谨慎起见,领头之人自然要检查,撕拉一声划开一袋又一袋,粮食如流水淌出。他弯下腰,双手捧起一捧,看着新粮从他指缝间流出。

「这沈幼梨当真是富得流油了!」

「……全是上好的粮!」

粒粒饱满,颗颗金黄。

新粮散发的香味连风雨都不能吹散。

「没问题。」

确认无误,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动手!」

「唯!」

原先不准备风雨天动手。

纵使秋丞帐下人手轻视沈棠,但也知道人家好赖是一郡之长。如此混乱局面,还能安安稳稳,先后经营河尹陇舞两郡,真要没点儿脾气,早被残酷世道啃得只剩白骨。

所以北尚县这次格外慎重。

生怕踩了沈棠的埋伏。

最好再挑个好点儿的天气,至少是要方便运粮的日子,这样才能降低损失。

奈何秋丞帐下那位能力有限,只能借助天时才能精准探知粮仓驻军的虚实布防。权衡利弊,今日下手最佳。

领头那人下令全军突袭营寨。

另有其他部队在前方吸引注意力,只需根据局势前后夹击,必能打驻军一个措手不及——哪怕沈棠给粮仓增派了人手,但人数仍不及己方,且毫无戒备。在己方占据先手的巨大优势下,用小代价全歼粮仓驻兵不成问题。将人都杀干净,粮食慢慢运走。

轰隆隆!

这时,天空骤然响起一道雷声。

不是雷声!

一股阴森从他脚底升起。

身体快大脑一步,足下一蹬闪开,下一瞬,寒光破空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雷霆之声,在原地炸了个洞。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道人影,身披武铠,手持双剑,目光森冷。

白素阴森道:「来都来了,把命留下!」

其余废话懒得多说。

剑锋已经杀至。

领头之人正想冷笑两声——

区区一名气息不稳的七等公大夫,也敢单枪匹马,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留下人头?

小儿,不自量力!

但他嘴角笑弧愣是僵住了。只见眼前粮仓轰得炸开,杀喊声震天动地,一时间有数不清的伏兵自烟尘冲出!这些人竟然躲在粮仓里头,借此避开己方文心文士的探查!

一股冷意直冲脖颈。

原来是剑锋试图舔舐他的死穴。

来如雷霆收震怒

剑势雷霆万钧!

白素被恩师收养之后,日夜苦练剑术,一手双剑较之恩师,算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缺的只是实战经验。之后又混迹江湖坊市多年,手中的人命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跟随沈棠这四年,苦练磨砺。如今剑招之凌厉迅捷,连共叔武几个都得避其锋芒。

倒不是打不过,是她不走寻常路。

她跟鲁继像是两个极端。

后者莽就完事儿了,一个劲儿往增加力气方向发展,碰到什么对手都硬碰硬,用最朴实无华的力量砸最坚硬的脑阔,除非拼不过才改用技巧;而前者走的就是轻、巧、快的路子,鬼晓得她的剑锋会在何时,从什么角度刺来。反应稍微慢点就会被一剑封喉。

恰逢此时,哨箭升空。

营寨彻底「动」了起来。

各色武气碰撞。

大火蔓延,橘光连成一片。

白素如游鱼般灵巧穿梭敌阵。

一剑出手,必开血花。

领头武者被她纠缠,不敢再轻视眼前的白素。电光石火间,他想起来了。

这人不正是南玉县驻军首领都尉?

他不知对方姓名,南玉县那回二人也没交过手,只是对方的眼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但也仅此而已,白素应对劫粮伏兵的手段让他看不上眼,甚至是打心眼唾弃的。

不想着保住粮食,反而抽调兵马去保护那些比草芥还轻贱的庶民。在这个人肉能称斤论两混入肉铺,明码标价出售的世道,这些没几两肉的贱民哪有一车车新粮贵?

只是没想到。

当日看不上眼的蠢货,也是个棘手的。白素确实给他造成一定困扰,但武胆武者,特别是等级越高的,相差一级的差距就越大,高等级对低等级的压制也越明显。

他震惊白素年纪轻轻便有七等公大夫实力——啧,沈幼梨这草台班子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寒酸么。但也看得清楚,对方气息虚浮,明显是刚突破没多久,真正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跟六等官大夫相差无几。这种实力,搁在自己面前跟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你就这么点儿本事吗?」

他轻蔑哂笑。

周身武铠似活了一般,向各处缝隙蠕动蔓延,眨眼之间化作一套看似浑身一体的重型铠甲。留下的脚印也比先前深了两分。轻描淡写抬起刀,挡下白素剑锋。

下一招,他竟然不避不让。

任由剑锋砍在脖颈位置。

剑刃与护颈鳞片重重相撞,滋啦一声,火花四溅,却连一道印痕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