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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搞副业?”
康时也算见多识广了。
但这样语出惊人的主公真没见过。
沈棠:“这不是穷得没法了吗?”
若有其他选择,她也不想的。
一份工作就很累了。
再搞副业,比007还惨。
康时被沈棠理所当然的回应噎住。
不由得开始认真反思一个问题——
他们真有穷得揭不开锅,需要主公去搞副业的程度?还是说,浮姑财政赤字将主公吓到了,以为未来打下来的每一个地盘都要重复现在的重建之路?不会吧?
康时内心忖度良久。
嘴上问:“主公要搞什么副业?”
“画本!”
众所周知,她是个画手。
在穿越此间世界,走马上任当主公之前,她是靠着一手绝妙过硬的画技养家糊口的画手,业务能力比当主公硬得多。
画笔就是她吃饭的碗。
搞副业,重拾画笔绝对是不二选择。
康时却听岔了。
“话本?莫不是顾望潮那厮——”
康时以为是顾池带坏了沈棠。。
他也是无意间发现顾池有这个爱好的,当时还觉得此人真有意思,如今看来——顾望潮啊顾望潮,你这厮真真是误人子弟。
他断然道:“这不妥!”
沈棠想听听他的建议:“何处不妥?”
跟顾池又有什么干系???
康时心下急转弯,火速拉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编撰话本耗费心神,且浮姑这样贫穷又偏僻的穷山恶水,无人能欣赏主公的大作。便是弄出来,怕也是无人能懂。”
天上下刀子鱼都戳不中一个认字的。
主公便是文学天赋拉满……
有谁能欣赏?
更遑论为此买单了。
康时这个理由,沈棠给打99分。
失落地跨着脸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哦,此间百姓未必能欣赏我的艺术,我得再想想别的路子,这副业不搞不行啊……”
是她想当然了。
她的画技是非常过硬,但她忽略了两个重要地方——这世界印刷技术简陋,复印靠手抄;造纸效率低、质量低、成本高。
这就限制她大规模发行画册。
即便强行发售,庶民也买不起。
他们买不起,沈棠就赚不了钱。
所以——
为了她顺利搞副业,得先解决这俩大问题,只有尽可能压低画册的发售成本,让庶民能轻易买得起,沈棠的副业才能如火如荼展开。她双手抱胸,低头沉思起来。
却不知康时也在发愁。
他见自己并未彻底打消沈棠的念头,预备回去跟祈善说说——元良与主公认识最久,交情也最深,他的话应该好使……
被康时寄予厚望的祈善:“……”
他的话要好使,主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被那头狡猾粗劣又丑陋的山彘勾走魂?
“你说主公要搞画本的副业?”
康时道:“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说主公不能有个人爱好,但这个爱好不能影响事业心啊!干好主公这份主业,也是非常有前途的,只要地盘经营起来了,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替主公赚钱。
只要勤奋努力,贫穷只是一时的。
祈善并未露出康时以为的担心,只是嘴角微微一抽,眼角眉梢俱是一言难尽。
“这事儿不用理会。”
康时道:“但主公的脾性……”
相处虽短,也知沈棠执拗本性。
一旦下了决心,必然要达成。
祈善不好说得太明白,只委婉道:“人无完人,总有那么些事情是不擅长的。”
主公那个画技……
亮相人前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庶民只是文盲,不是审美有问题。
康时:“???”
祈善道:“季寿以后自会知道。”越晚知道越好,对主公的滤镜能晚点儿碎。
康时:“……”
随着“第一届浮姑城新年运动会”开幕时间一日**近,沈棠手中的琐事随着她疯狂内卷,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忙成狗了,她还要抽空,暗搓搓谋划自己的副业。
祈善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事儿。
有功夫关心主公搞副业,还不如跟褚无晦多聊聊来年财政安排,跟顾池聊一聊荒田开垦进度和分配计划,跟康时聊一聊最近一阵子收留了多少个流民……
至于他自己?
呵呵,隔三岔五要出差奔波。
河尹这块地方可不止浮姑城一处烂摊子——浮姑城是大头,但其他地方还有亟待解决的麻烦,沈棠他们也不是不想收拾,纯粹是手头能用的人太少太少了。
派出去一个都要累死剩下几个。
若非如此,沈棠也不用带头内卷。
除了这,祈善还要出去物色可用之人,只是没什么进度——真正有能耐的人,哪里会待在河尹这个穷乡僻壤?早就出去闯荡天地了。剩下的,祈善也真瞧不上眼。
还要出去搞点物资回来。
终于,他赶在开幕式前一天回来。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浮姑每一日都有极大变化进,祈善这次回来就看到好几处跟两日前离开截然不同。有赵奉这俩强力武胆武者在,拆房子就是最轻松的活儿。
除了周遭环境,变化最大的应该要数浮姑城内的庶民——原先干瘦凹陷的脸颊也肉眼可见地饱满两分,多了气色,身上穿着提高一两个档次,干净整洁还厚实。
饶是祈善也生出几分满足来。
“第一届浮姑城新年运动会”就是近日最大的事儿,治所上下几乎都在操办这事儿。一切流程都是沈棠动动嘴,底下跑断腿,还要参考文献庆典,细节上面修修改改。
祈善还未踏入修缮一半的治所便听到正殿传来争论声音,看到他出现才停止。
“主公,善回来了。”他身上还带着披星戴月赶路留下的露水痕迹,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仍笑道,“这是跟无晦他们争论什么?”
奇的是,人还挺齐。
连忙起来就神隐的褚曜也在。
“元良来了,你来了正好,过来看看。”沈棠循声看去,见来人是他,冲他招手,“来看看这些言灵,哪个适合在开幕式放。”
祈善:“???”
他的耳朵没产生幻听吧???
开幕式为什么要释放言灵???
还未看到写满言灵的简书,只是脑中已经思索开来言灵的用途,同时伸手接过:“主公是担心明日有雨还是下雪?”
如果是比较极端的天气,的确会影响开幕式。天气糟糕,庶民也不愿意出来看比赛、逛小集市,举办这届运动会的目的就要大打折扣。这种情况,确实可以用言灵。
唯一的缺点就是范围过大。
绝非一两个文心文士能抗下的。
即便能,维系时间也长不了。
褚曜苦笑:“若真是天气问题倒还好。”
主公手中有国玺,浮姑是她的领地,随着领地经济民生逐渐好转,也该积累一些“国运”了。有这些打底,集合在场文心文士之力可以保证接下来几日天气情况。
但——
他们争论的不是这个。
祈善也看清简书的标题,“第一届浮姑城新年运动会开幕式烟火表演计划书”。
“主公,这是?”
沈棠解释:“开幕式要有开幕式的样子,氛围很重要啊,不过当下只有爆竹……”
当下又没火药这玩意儿。
或许大陆其他国家有哪位炼丹方士已经阴差阳错搞出来了,但河尹这种穷乡僻壤是没有的。坊间对于“烟火”的概念还是源于贼星言灵,但这玩意儿怎么搞却不知。
而所谓的爆竹,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爆竹,字面意义,点燃晒干的竹子,使之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碰上喜事给添添气氛。
褚曜他们的建议是点爆竹就行。
若爆竹响声不够,让共叔武他们想想办法,武胆武者干架的言灵可有不少声势浩大的,不注重杀伤力的情况下,声势绝对符合沈棠要求,但这个提议被毙掉了。
沈棠另辟蹊径。
武胆武者的言灵是言灵。
文心文士的言灵就不是了吗?
这话逻辑没毛病,但是吧——
祈善看书简第一句言灵就无语住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言灵是不是很熟悉?
公西仇吃了两回。
张氏驻守兵坊的私属部曲也吃了一回。
其杀伤力,见阎王的倒霉鬼有发言权。
自家主公准备在浮姑也放一回……
他完全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沈棠一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言灵不是可以控制吗?而且不同言灵效果不同,未必都是有大杀伤力的,有些可能就是看着好看,对吧?”
祈善继续往下看。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还有——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密密麻麻写了二十来条。
每一条都写着批注。
一看龙飞凤舞的字迹就知道是主公,她最中意的还是第一句,也是众人最反对的。
一个闹不好,浮姑城就被她烧了。
祈善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问道:“主公为何非要添加这个?”
沈棠道:“无烟火,不庆典。”
另一重原因就是她觉得运动会太简陋。
小集市在众人经营下,算不上清冷,浮姑城庶民也喜欢有事没事去逛一逛,人流量看着还好,但跟沈棠想象中摩肩接踵的热闹还差得太远。思来想去,觉得是氛围还没到位。
只是,她资金有限,时间紧迫。
根本来不及搞大场面表演。
便将主意打到了言灵的头上。
是不是能用言灵营造出夜如白昼、灯市璀璨的盛景?若是再有烟火助阵就完美了。
她躺在榻上越想越激动。
连夜从暖烘烘的被窝爬出来写计划书。
结果计划受阻。
褚曜他们也不是完全否定,对沈棠的设想是肯定的,若言灵能成功,也能当作噱头吸引流民过来,同时也给吃够苦头的浮姑庶民留下一份足够震撼他们心灵的美好记忆。
奈何操作上太有难度。
据他们所知,目前还没那般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言灵——在言灵被大范围用于战争的大环境下,也不会有人研究如何用言灵放烟火,专门放给庶民观看,就好比不会有武胆武者死命修炼往上爬是为了当老牛替庶民耕地一样。
后者能实现,还是沈棠极力撮合。
前者的实施难度太大了。
一个不慎将浮姑毁了怎么办?
惊喜变惊吓?
“美好的事物,天生带着一股治愈能力!见识过它的人,会对它产生执念。我想每一个看到这场盛大景象的庶民,都会萌生对盛世太平的向往。”沈棠神情诚挚地道,“烟火在天空转瞬即逝,但却能在他们心中种下一簇火苗——我希望你们能帮我!”
众人闻言神色动容。
种下……
盛世太平的火苗?
沈棠先前费尽口水、插科打诨也没能动摇他们分毫,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意志最坚定的褚曜率先倒戈,眸色越发温润。他道:“主公此言有理,未尝不能一试。”
康时道:“试……可是——”
这事情怎么试啊?
言灵可不是随意胡来的东西。
顾池笑道:“主公这么一说,池倒是有些向往诸多言灵描绘的盛典景象了。”
不止是他,这也是许多文心文士好奇的。
大陆百国互相打了两百多年。
乱世从未结束。
谁也没见过盛世太平应该是怎样的。
世人只能从言灵的只言片语猜测一二,越是了解,内心越是空洞、空虚。
在他们印象之中,言灵就是用来打仗的,或用于权谋斗争,从未想过还有其他用途——或者说,战争途径之外的言灵是被人遗弃的。
康时问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你们说,怎么试?”
对啊,怎么试?
不清楚言灵使用后的效果,贸然在明天开幕式用,一个不慎就将来看热闹的浮姑城庶民送去阎罗王观光了。再者,时间又这么紧迫,言灵是短短几个时辰能完全掌控的吗?
顾池听清沈棠的心声。
眼神含笑地扫过众人一圈。
试探道:“集合吾等之力,抗住主公言灵之威,应当没什么难度才是。”
众人:“……”
想了半天,就这馊主意?
顾池是对沈棠身份来历最清楚的一个——仅凭沈棠是从神秘棺椁醒来这点,其身份就非常耐人寻味——常人办不到的事情,她未必办不到。
毕竟,在此之前,有哪个文心文士这么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