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没想到,翌日大清早,第一个到访的竟然是华霓裳。
见到云恬好模好样的站在眼前,华霓裳深吁了口气,“早上听说昨夜水上茶楼出事,承恩侯府两个小姐都落水,可没把我吓死!”
她深知,慕长缨是最怕水的。
云恬笑盈盈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落水是落水了,不过,我太凶悍,阎王爷他老人家嫌弃得很。”
华霓裳狠狠拍了她一下,嗔骂,“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嘛,我错了还不行嘛。”也就对着华霓裳的时候,她还能肆无忌惮展现真性情。
两人落座,见四下仆人都屏退了,华霓裳盯着她催促,“快些老实交代,昨晚跟裴远廷相认了没?”
云恬煮茶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眼底忽然酸涩。
华霓裳浑然未觉,调侃着闹她,“你落水一次,他便救你一回,这恩情,可不得以身相许好几辈子才还得完?”
“嘶——”云恬的手不小心蹭到热茶壶,当即通红一片。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华霓裳拉过她的手一看,先是抓了冷水壶冲洗,又从身上摸出药瓶。
清凉的液体倒在她烫红的伤处,云恬脑袋仿佛才从昨夜的思绪中抽身。
华霓裳终于发现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问,“怎么了,你们……该不会闹掰了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及,云恬被她握住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她抬眼,哑声道,“昨夜,是云砚之救了我。”
在华霓裳震惊的目光中,云恬慢条斯理跟她讲了昨夜发生的事,包括裴远廷的见死不救。
砰一声。
华霓裳一掌拍在案几上,柳眉倒竖,“裴远廷这狗东西,我真是看错了他!”
枉她还一直在云恬面前替他说好话……
云恬阖眼。
伤处,一阵阵冰与火交击的痛感,啃噬她的感官。
确实眼瞎啊。
不仅是云薇,就连裴远廷也……
“哎呀,好了,别想了!”华霓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我今日来,还有别的事问你。”
“什么……”
“昨晚我收到师门的飞鸽传书,说有人在查我的来历。”华霓裳口吻有些凝重,“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向师门打探我的出身。”
云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不由沉吟,“难道是因为你最近与我走得太近?”
慕家明面上与华霓裳一点关系都没有,华家人更不知道华霓裳就是花神医。
如果说有人突然对华霓裳的身份起疑,那十有八九是因为她。
云恬突然福至心灵。
“你说,会不会是云砚之?”
在她身边,最有可能怀疑她并且暗中调查的,云砚之是首选。
“他对你起疑了?”
“是。”如果说以前她还不敢确定,但是,云砚之亲口承认,昨晚他是特意跟她去了水上茶楼。
在原主的记忆里,云砚之几乎与她没有交集。
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妹妹,只有产生怀疑了,才会加倍关注。
华霓裳脑海中浮现起云砚之那双深锐冷漠的眼睛,“那,我要如何应对?现在去信师门,我担心反而惹人怀疑。”
云恬淡然摇头,“不必,随他查吧。”
华霓裳诧异道,“你不怕他知道?”
“他能查到你与慕长缨的关系又如何?”云恬惨然笑了笑,“慕长缨已经死了。”
她在笑,可华霓裳只觉得心疼,“甜甜……”
“在他眼前的是云恬,他的妹妹,就算他怀疑我,也没有证据。”
华霓裳颔首道,“好,那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对了,之前你让我打探的,有消息了。”
“昨日我坐诊的时候,在一个御林军亲眷口中打听到,慕家出事那天,还有另一帮蒙面人冲进去救人,不过可惜去晚了,那帮人看见慕家人惨死,发起狠来,杀了不少御林军。最后,带头的人还被御林军统领射中了一箭。”
云恬闻言,当即收敛了情绪,“这么说,我的尸身失踪,大有可能与那帮人有关?”
华霓裳道,“我怕引人警觉,不敢多问,不过我也觉得,十有八九是那帮人带走你的尸身。”
“甜甜你别多想,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她拍着云恬的手劝道,“如今皇上病弱,太后那老妖婆牝鸡司晨,可她总有退下来的那一日。”
“那帮朝臣多是见风使舵,一旦皇上掌控实权,凭着皇上对肃王和承恩侯的信重,定有办法为慕家翻案。”
大庆建国已有五百多年,先帝有三子,大皇子也即是肃王,乃是庶出,二皇子靖王是先皇后嫡子,也是先帝三子中最具仁德的,可惜靖王在先帝病逝当夜,惨死于一场宫变之中。
如今的太后,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也是三皇子献王生母。
十九年前先帝病逝,靖王惨死,年仅十四岁的献王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封号献帝。
因献帝自幼体弱多病,太后以此为由,一直不愿意还政,献帝这个傀儡皇帝,一坐就是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