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
他们是羌人!
可这是交州城外啊,为什么会有羌人?
奚娆大惊失色。
她下意识用舌尖勾出了压在舌下的暗哨,就要用力去吹。
但耳畔响起了冷墨雨的话。
冰蛊虫才刚刚沉睡,并不稳定,要是她这时候再吹动暗哨,引来蛊虫,这东西说不定又会很快醒来。
怎么办?
奚娆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把窗帘掀开了一角,只见外面雪花弥漫,风声阵阵,夹杂着羌人的叫声,好像鬼哭狼嚎似的骇人。
昶儿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娘亲,你知道他们是谁对吧?”
奚娆的心沉沉地往下坠,眼神有些慌乱,“他们是羌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昶儿倏然睁圆了眼睛,“那,那怎么办?”
“别怕,有阿湛哥哥和他师父在,还有那么多金吾卫呢,一定能赶走他们。”
可听这动静,羌人的数量肯定不少,他们真的能化险为夷吗?
祁月告诉过她,羌人骁勇善战,作风彪悍野蛮,向来以武力为尊,当年她受尽了屈辱与蹂躏,偶遇一名巫女,偷学到她的本领后才逃了出来。
却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如今她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羌人是摆明了要杀祁月,而她就是现在的“祁月”,不管对方首领是否见过曾经的祁月,她都难逃一死。
一滴冷汗滑过奚娆的脸颊。
如若待会局面真的失去控制,她还是只能动用蛊虫引开这群羌人,让冷墨雨带着三个孩子快走。
打定主意,奚娆镇静了许多。
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像是愈发激烈。
突然,一声断喝从队伍的前方传来:“住手!我乃南祁大皇子,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大行皇帝出殡的队伍?”
“报上名来,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
祁仁居然有这种胆量,敢于在这样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只听对方的首领一声令下,让众人停了下来,却是志在必得,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合围。
“祁月妖女,灭了我们羌国,而今我们潜伏入南祁,就是为了让你们血债血偿!”
此人竟然会说南祁话。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发白。
他的意思是护国公主竟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羌国?
这怎么可能!
别说祁仁,就连祁狅都震惊得屏住了呼吸。
自从察觉到有人偷袭,他就强撑着坐了起来,拿起自己的佩剑,摆出了御敌的姿势。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出去就是活靶子,只有添乱的份,因此强忍着内心的慌乱,静静地待在马车里,不想引起这群人的注意。
谁知道他们竟会是羌人。
“这这……”一股寒气陡然从祁仁的脚板直升天灵盖。
他本来只是想借刀杀人,等祁狅和祁宽死了,再把荀芷兰放出来指认祁月是假的,没想到他们和南祁竟有如此深仇大恨。
“冤有头债有主,祁月是我姑姑,就坐在红色的那辆马车上,你们杀了她,放过我们其他人好吗?我保证时候绝不追究,放你们走!”
他梗着脖子,声音微微颤抖,抬手指向奚娆和孩子们乘坐的马车。
羌人首领顿时面露阴鸷,鼻孔喷张,向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听说她还有个儿子,也在这里吗?”
祁仁忙道:“在在,她儿子当然也在,都交给你们处置,大卸八块都行!只希望你们不要牵连无辜,为表诚意,我这里有黄金十两,还请笑纳。”
畜生!
祁狅简直不敢相信,祁仁身为大皇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自私残忍的话来。
敌人逼近至身前,他不身先士卒就算了,却要用女人和孩子的命去向敌人求饶!
登时浑身战栗,睚眦欲裂,恨不能一剑捅穿他的心脏。
可是他做不到啊,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保护奚娆和三个孩子?
这种无助的感觉,如同百丈高的浪潮一般,在他心中来回翻滚,蕴藏着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哈哈哈,你这个人倒是识时务,但我族人的英魂岂是这样就能瞑目的!”
“你们南祁人,没有资格享受这样幸福优渥生活,交州城的百姓更不配继续活在世上!”
他恶意满满的看向祁仁,“我可以放过你,但这些人都得死。”
祁仁两眼一黑,霎时抖若筛糠。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对了……幼安呢!幼安你不是太子吗?如今外敌入侵,你不该出来周旋一二吗?”
他哆哆嗦嗦躲回马车,压低了嗓音催促车夫:“走,快走!你没听见那人说什么,赶紧走啊!”
“这里交给太子处理,我管不了了。”
无耻懦夫!
祁狅知道自己无法再作壁上观,他再不想办法,奚娆那辆马车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扯开窗帘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区区羌人也敢在孤面前叫嚣!来人,给我砍掉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