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铣抚摸着书桌上的一只金狮镇纸,“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全知全能,由于环境、阶层等因素,在这个有形世界,给无形的认知树立起一道道高墙。我们没遇到过的并不代表没有,吕家这一路走来,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就在于对于未知和不解保持足够敬畏。吴家的教训就在眼前,吴世勋是个枭雄,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负,才为吴家留下了祸根”。
“父亲说的是,说到吴家,我颇有些担心”。
吕铣皱了皱眉,“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发现”?
“不管是吴世勋还是吴存荣,都死得太过蹊跷”。
“你怀疑吴家内部有问题”?
“我仔细观察了灵堂里每一个吴家人,吴老四表现得太过悲戚,照理说吴世勋这么大年纪去世,他一个老人家不该哭得那么肝肠寸断才对,吴老二又变现得太过正常,给我感觉像是在刻意保持正常,这反倒有些不正常。还有按个吴峥,总感觉怪怪的。”
“你怀疑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杀了吴世勋和吴存荣”。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吴存荣死的时候吴峥在身边,吴世勋死的时候,吴老二和吴老四也在场”。
吕铣起身,背着手走了一圈,“吴民生怀疑上他们了吗”?
“看不出来,不过我想他应该有所怀疑”。
吕铣笑了笑,“怀疑也没用,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未必敢动,吴家现在深受打击,若是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吴家就算不倒也会跌出四大家族”。
吕震池点了点头,“吴民生这次可算是遇到人生大劫了”。
吕铣淡淡道:“陆山民这只小狐狸选择了最佳的策略,死咬着一家不放,而且是很有眼观的选择了吴家,虽然是哈巴狗啃西瓜,只能啃下一层皮,但持之以恒下去,还真会让吴家伤筋动骨,接下来,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他越是出手,越容易被我们抓住尾巴,到时候陆晨龙肯定会坐不住,至于影子,多少也会露出些马脚,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只要被揪出一根线,它就跑不掉了,到时候一网打尽,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现在是担心吴民生在多重打击之下失去了分寸,以至于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所以啊,把握好节奏至关重要,早不得晚不得,出手要讲求一个刚刚好,吴家那边先不要操之过急,让吴民生先缓缓,我们也看看形势的变化”。
“什么形势”?吕震池有些不解。
吕铣笑了笑,“我们是与吴家合作,并不是与吴民生合作”。
吕震池心头一惊,略有所悟。
“文彦回来说魏家现在是摆明车马要跟吴家死磕到底了,我们该怎么办”?
吕铣呵呵一笑,“魏文昌这老家伙是自寻死路,从他和陆山民搭上关系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覆灭了,先等着,不急,等拔出陆家父子和影子的一天到来,也就是魏家垮塌的那一天,我们吕家只需要坐等大餐一顿就可以了”。
说着淡淡道:“
其它事情先不管,就按照山猫所说的做,海东青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也该付出代价了。只要她不在东海,不出一年,就能将晨龙集团连根拔起”。
说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当然,如果能杀了她更好”。
吕震池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严,“大不了在送她二十个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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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在枫叶镇下了道。
这个小镇有一座很出名的山,叫枫叶山,几年前陆山民、叶梓萱和纳兰子建曾经就在这座山上游览过。
秋天的时候满山枫叶,雾霭浓浓,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旅游胜地。
不过现在是初夏,离秋天还早,山上的枫叶还没有变红,特别是在这炎热的夏日,鲜有人迹。
小镇今天赶集,接上熙熙攘攘,汽车的速度慢得像乌龟。
道一摇下车窗,点燃旱烟,猛吸了两口,一脸的享受。
“爽啊,真是憋死贫道也”。
盛天有些迷茫,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道一和海东青为什么到这个小地方来。
“道一老先生,这里能帮助东青突破吗”?
道一吧嗒吧嗒着烟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盛天看向海东青。
“关你屁事,就你这低劣的天资,连想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海东青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道一没有再劝,烟杆敲了敲车窗,“我和小天就在这里下车,再往前走,他就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了,到时候就没有意义了”。
汽车靠边停下,道一大摇大摆的走下车,昂首挺胸,迎接着赶集人投来的仰望目光,颇为得意,毕竟这种小镇子,见到大奔的机会并不多。
特别是有几个村妇模样的中年妇女投来热切的目光,让他颇为受用。
盛天并没有立即下车,有些担忧的问道,“东青,怎么回事”?
“天叔,你也下车”。
盛天正准备再问,被道一拉着手臂一把拽了出来,“磨磨唧唧干什么”。
盛天看着汽车缓慢的驶出视线,越发担忧,“道一老先生,你到底想的什么办法让东青突破”。
“你猜猜”?道一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那几个盯着道一看的村妇像是看到极度恶心的事物一般,捂着嘴快速离开。
道一有些失望,这些娘们儿真没眼光。
“我怎么猜得到”。
道一拿起烟杆敲了下盛天的脑袋,“活该一辈子连易髓境巅峰都进入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盛天摸了摸头,虽然比道一小了近二十岁,但好歹也是六十多岁的人。
“道一老先生,境界越高越需要突破心境,更别说东青是要突破巅峰之上的天花板,但是东青现在的心性很不稳”。
“你懂个球,谁告诉你杀气重就代表心性不稳了,知道什么叫顿悟吗,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有可能在吃饭的时候,有可
能在杀人的时候,也有可能在拉屎的时候。但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被杀的那一刻”。
盛天脑袋嗡的一下,犹如五雷轰顶。“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道一一脸鄙视的看了眼盛天。
“道一”!盛天一声怒吼,一把抓住道一的烟杆,烟杆的前部被卷烟烧得微红,盛天的手掌抓在上面嗤嗤作响。
道一嗅了嗅鼻子,“快放开,烤肉味儿都出来了”。
盛天死死的抓住烟杆,双眼狠狠的瞪着道一,“你给我说清楚”。
“你先放开”。
“你先说清楚”。
两个老头儿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僵持不下,引来赶集的人群围观。
“这俩老头儿挺有意思,头发胡子都白了,还学小年轻打架”。
“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儿肯定打不过干净老头儿”。
“那干净老头儿真猛,手都烧焦了也不放”。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懂个锤子,你全家加起来也不够我一个人打”。
一个染着黄毛,手上纹着老鹰,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年轻叼着一支烟,抖着腿仰了仰头,“老头儿,快打啊,老子都等半天了”。
道一本来等着有人来劝架,没想到围了一圈看戏的,跳脚骂道:“哪家的小屁孩儿,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你们打不打啊,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头儿打架,快让我们开开眼”。
道一指着花臂黄毛儿骂道:“小屁、眼子,有本事跟我单挑”。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黄毛儿更是笑得前仆后仰,捂着肚子笑道:“原来是个疯道士”。
道一气得满脸通红,抽了抽手里的烟杆,也不敢用力太猛,怕伤到了盛天,放手吧,又舍不得,这杆烟杆跟了他几十年,要是被盛天一怒之下给这折断了,那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有完没完”。
“快说”!盛天再次暴吼。
道一往后缩了缩,他还是第一件盛天发这么大火。
“你们海家怎么这幅德性,我好心好意帮你们,你还跟我杠上了”。
看着盛天手掌边缘满是水泡,还有血水流出,道一叹了口气,真是个倔老头儿,“你知道天京来的那个老人吧”!
“什么”!盛天身体一个踉跄,手一下子松开。
不等道一安慰,转身一个一步踏出,硬生生将密集的人群撞开,一群人被撞得人仰马翻。接着腾空而起,踩在人头上飞速朝海东青驶离的方向追去。
道一正在酝酿怎么安慰,见盛天跑出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黄毛二,借你的黄毛儿头用用”。
花臂黄毛儿正震惊得发呆,只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感觉上力量不大,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矮了下去,接着就是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等他站起身来回头望去,那个邋邋遢遢的老道士一跃数丈,几个起落就抓住了之前逃跑的那个老头儿。
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惊呼一声,“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