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娃行棋
慕云虽然不明就里,但听罢卫廷嫣一番发泄,总算大致猜到原委,于是故意自嘲的道:“算了,反正我背着命案,只怕死无葬身之地,抢不抢的又有什么关系,婷儿你宽宏大量,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卫廷嫣登时一滞,终于冷静下来,沉吟间幽幽的道:“不错,眼下咱们势单力孤,必须多拉拢一些势力帮忙。裳姐若肯为你出头,崆峒派那些小婶子、臭大个儿之流,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慕云闻言心中一动,趁机探问道:“是么?卫姑娘的确武艺出众,可单打独斗毕竟不成,要说能跟崆峒派较劲,难道她背后还有什么强大势力?”
卫廷嫣瞥了慕云一眼,面上隐现不豫的道:“总之她的背景比我更强,如果你愿意的话,暂时投到她门下也好,大不了等事情解决以后,我再找她要人。”
饶是卫廷嫣这厢做足了姿态,可慕云哪有那么天真,心念电转间立刻慨然道:“不可能,正所谓忠孝节仁义礼智信,可见忠排在信的前面,倘若忠信不能两全,我一定会舍信取忠,绝不背叛六侠盟。”
卫廷嫣登时回嗔作喜,笑吟吟的道:“这才像话,咱们六侠盟人才济济,将来肯定能大展宏图,眼下虽说不得不借重其他人的力量,可慕云哥哥你一定要忠字当头,不许辜负本盟主对你的期望。”
慕云暗自擦把冷汗,赶紧凛然正声道:“那是自然,属下若有反叛之心,情愿接受五雷天刑,永世不得超生。”
卫廷嫣更觉欣喜,娇躯贴近过来,然后踮起脚尖,在慕云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慕云猝不及防,只觉面孔发烫,顿了顿才讪讪的道:“那个……我‘欺负’你不光是亲吧?”
卫廷嫣正自局促不已,闻言更窘得嫩脸通红,低垂螓首轻啐一声,随即运起身法,往来时的方向疾掠而去。
慕云望着卫廷嫣的袅娜背影,心头甜丝丝的大为受用,转念间又感慨万千。
纵然以后多半没有结果,但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不好说,索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将军~”
“啊?怎么又将军?”
“没办法,下棋的目的便是将军嘛。”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飞象挡住便是。”
“挡得住这一门,那另一门呢?”
“这?!——怎么有两门火炮,分明是你耍赖。”
“规矩里可没说不许两门火炮重叠,你怎么能说我耍赖?”
“我……那我还能怎么走?”
“只怕没得走,这便是将死了。”
“不成,那前一步我不那么走了。”
“哈……悉听尊便。”
“这样总行了吧?”
“将军。”
“那我——怎么又有一匹死马在这里?!”
“非也非也,并非死马,而是一匹蓄势待发,正要踏破敌方连营的战马。”
“不……不成,那这一步我也不走了。对!先上车挡住,看你还怎么将。”
“呵……将军。”
“嘻……将不到。”
“欸~错了,将帅不可碰面,你这么冒冒失失一露头,便是自动认输了。”
“什么?这叫什么规矩?”
“将帅为本方要害,岂能自曝于敌方面前?王见王,觐见者死,便是这规矩。”
“总之是你有理,不管了,那这一步我也不走,我先将你的军。”
“嗯……反将。”
“撑仕。”
“再将。”
“我……怎么会这样?”
“闷宫杀,这便又将死了。”
“你!……这步也不算,我先把车挪开。”
“斩马。”
“飞象。”
“将军。”
“再飞!……”
“铁闩杀,将死。”
“不算!……”
“大刀剐心,将死。”
“哼!……”
“双鬼拍门,将死。”
“哼!!……”
“侧面虎,将死。”
“哼!!!……”
“重马饮泉,将死。”
“你!一定是耍赖!哪有七八步走下来,步步都将死的?!”
“若非成竹在胸,岂能一击致命,你不妨多悔几步,看到哪一步才有转机。”
“好呀……将军!”
“咳……马走日字忘了吗?”
“这叫天马行空。”
“嗯……别马腿。”
“将军!”
“这又是什么?”
“时乘六龙,飞天神行。”
“唔……反将。”
“将死!”
“这……”
“我的主将是关二爷,乱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咳……好手段,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哼……你分明口是心非。”
“难得有此兴致,咱们再下一盘?”
“再也不下了,早知道你说一起玩是玩这个,我还不如去紫松坪赴约,省得人家笑我没胆。”
“欸~正所谓虚名累人,笙儿你何必主动陷于意气之争,平白得罪江湖上的同道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四大公子的名头,几乎人尽皆知,我若老是默默无闻,又……又怎么能……”
“怎么能什么?笙儿你的脸怎么红了?”
“哼……明知故问。”
“哦?愿闻其详。”
“不……不害臊,你自己想去。”
“恕在下愚鲁,实在想不出来。”
“啐……你若是愚鲁,那天底下尽是傻蛋了。”
“呵……笙儿过奖了,眼下天色已晚,咱们的确应该回去了。”
“这便要回去了吗?”
“不然你还有什么想法?”
“没……才没什么想法,那咱们赶紧走吧。”
心虚之下将发烫的面孔转开,国色天香的少女站起身来,正是刀剑封疆的天之骄女江韵笙。
坐在江韵笙对面的范尊扬同时起身,游目四顾间淡淡的道:“此地景致甚佳,咱们明日再来如何?”
江韵笙正自不以为然,便见一条人影破风疾驰而来,转眼间便冲到近前,跟着不由分说,挺刀刺向她的心口!
诧异之下正待闪避,江韵笙忽觉背心一紧,随即身子一轻,不由自主的向后飘退。
范尊扬挡在江韵笙面前,扬眉冷哂道:“阁下甫一现身便痛下杀手,最好能有正当理由,否则今晚休想离开仙棋岩。”
白衣胜雪,乌发如墨,虽然有布巾掩盖真容,但眉眼中的汹涌怒火,依旧好像要喷薄而出。
急促的呼吸之中,只听来人尖声厉叱道:“范尊扬!今晚你若没有让我满意的交代,便将性命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