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魔功诀
皇甫鹰扬依旧难掩失望之色,连连摇头道:“毛丫头记性怎么样,能不能把后面的都默写出来?”
邢稚莺更加局促,垂首嗫嚅着道:“我尽力,应该差不多吧……”
常万里见状随口道:“老弟知足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何苦跟小姑娘发脾气。”
皇甫鹰扬大大一滞,连忙分辩道:“老哥这话怎么说的,本巨侠可是乙酉年生人,如今年方二九,哪来的三十好几?”
常万里干笑一声道:“二九三十也没差多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邢稚莺也省得这年方“二九”应该是“廿九”,好笑之余又忽感异样,低垂着头一阵心慌气促。
皇甫鹰扬见邢稚莺默不作声,以为她又偏听偏信,咬咬牙正待继续澄清,却听常万里轻咦一声道:“不对,这里还有暗室。”
说话间但见他沉掌一击,雄浑掌力遽然迸发,尽数落在那厚实的冰壁之上。
随即只听哗啦巨响,那面冰壁竟被打得完全碎裂,里面果然又现出一处幽暗空间。
皇甫鹰扬顿时眼前一亮,连声赞叹道:“常老哥果然也有倒斗的潜质,居然能看出这里面的玄机,我真是甘拜下风。”
常万里哈哈一笑,举步当先进入。皇甫鹰扬岂肯落后,一面跟上一面向邢稚莺道:“毛丫头快点,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珍奇宝物,要能找到搏涯神剑便皆大欢喜了。”
邢稚莺直是啼笑皆非,本待告诉皇甫鹰扬搏涯神剑已经回归无垢城,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两人相偕进入密室,里面空间尤显逼仄,正中摆着一张冰几,托着一只尺余见方的石盒,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皇甫鹰扬打眼觑得分明,不由得大失所望,唉声叹气的道:“看来搏崖神剑也不在这儿,老哥不妨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密室。”
常万里正站在冰几前面,仔细端详着那只石盒,闻言不以为然的道:“你们黄山派一向号称‘用剑不持剑’,又何必贪心人家的神剑?这里留着红魔的字迹,你们可要看看?”
皇甫鹰扬和邢稚莺对视一眼,举步上前仔细观瞧,只见那冰几上面影影绰绰刻着几行小字道:
“余此生成于崆峒,亦毁于崆峒,今既卸尊位,遂遗武学精要一十三卷,尽破崆峒八百年绝学。”
“有缘者须承余遗志,当天下群伦,挫崆峒声名。然此功诀不可外传,违者必遭天谴,妄人陆氏字。”
两人看罢一时愕然,常万里则沉吟着道:“什么叫成于崆峒,亦毁于崆峒?崆峒派到底怎么得罪了红魔,他居然这么不惜代价,甚至还专门留下功诀来坑害后人?”
皇甫鹰扬摆摆手道:“这个稍后再说也不迟,但红魔既然留下这一十三卷功诀,老哥应该是当仁不让了吧?”
常万里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道:“老弟此话怎讲?”
皇甫鹰扬嘿然道:“这还用说吗,你们昆仑派和崆峒派这几年越来越不对付,连掌门都直接上阵了。若是老哥学成了这破解崆峒派武学的功诀,三招两式便把司马御打得满地找牙,那岂不大快人心?”
常万里思忖片刻,却是摇摇头道:“只可惜我连本派的精妙武功都未能融会贯通,又怎敢贪图人家别派的功诀?老弟也是读过书的,难道忘了邯郸学步的典故么?”
皇甫鹰扬似是一滞,又试探着道:“老哥这是过谦了,即便你真的不肯学,拿回去献宝也可以嘛。或者送给那位号称武学奇才的龙状元,总之要物尽其用才是啊。”
常万里察言观色,忍不住揶揄道:“倘若我坚辞不受,老弟便要当仁不让,或是拿回去献宝,或是干脆自己练了,是这样没错吧?”
皇甫鹰扬脸上一热,讪讪的道:“老哥这是在骂我呀,不过司马御为人骄横跋扈,向来视武林同道如无物。我若学了这一十三卷功诀,帮昆仑派狠狠教训他一次,你们苑盟主八成也会偷着乐吧?”
常万里微颔首道:“老弟的性情我自然了解,至于这一十三卷功诀,嗯……”
皇甫鹰见常万里面现犹豫之色,连忙慨然道:“当然老哥如果想要,我决不跟你抢,而且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他说罢又转向邢稚莺,呵呵一笑道:“毛丫头什么态度,虽然说见者有份,但发现这间密室的毕竟是常老哥,你如果的确想要,以后跟龙状元吹枕边风也不迟嘛。”
邢稚莺被皇甫鹰扬调侃得面红似火,先小小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向常万里道:“前辈请了,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万里轻咳一声道:“无妨,小姑娘有意见尽管提,咱们一同参详。”
邢稚莺樱唇微抿,鼓足勇气道:“那晚辈便直言了,咱们武林中的各大宗派,都是一代一代薪火相传,尤其像是贵派和崆峒派这样的大宗派,各自都已经延续千年,当真称得上历尽艰险、难能可贵。”
“所以……若只是凭着一时侥幸、坐享其成,便毁掉人家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恐怕绝非君子所为。”
皇甫鹰扬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紧皱的道:“毛丫头你是不是昏头了,忘了你义兄正给谁追杀么?”
邢稚莺登时噎住,正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便听常万里轻笑道:“小姑娘不必顾虑,你姑妄言之,我们姑妄听之。”
邢稚莺偷眼看了看皇甫鹰扬,这才接着又道:“另外陆老前辈也说了,这功诀不可外传,违者必遭天谴。所以即便能烜赫一时,终究没法长久,反而还会激起对方的争胜之心,自此奋发图强,誓要一雪前耻。”
“司马先生虽然脾气孤傲,但前次武林大会上他与苑盟主切磋,两位前辈也只是点到为止,谁都不能说赢了对方。所以我觉得,咱们武林同道比武较量,如此结果便是最好的,也不必非要折辱人家。”
她这番话说得犹犹豫豫,谈不上半分气势,到最后更似蚊子哼哼一般。
常万里听罢却面现欣赏之色,缓缓点头道:“小姑娘仁心挚意,又兼言之成理,确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