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底细
邢稚莺举步走进流光冰舍,只见这是一座方圆三丈左右的圆形冰室,室内悬挂了密密麻麻数十面大小冰镜。也不知其后有何机关设置,却各自映照出一方幻雪宫周围的景象,看来天狼尊的确所言非虚。
穹顶中央镶嵌着一枚巨大的夜明珠,将整座流光冰舍照得亮如白昼。
皇甫鹰扬正仰起脖子紧盯着那夜明珠,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见到邢稚莺赶紧招呼道:“毛丫头你看看,能不能把这珠子抠下来?”
邢稚莺暗自扶额,当即一正色道:“大哥还是收起贪心吧,这夜明珠先不说取不取得下来,即便真取下来也不好携带呀。”
皇甫鹰扬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携带不是问题,可惜我那最后一颗霹雳子用来炸门了,否则哪用央求你动手?”
邢稚莺愈发无语,趁机岔开话题道:“我听说霹雳子是以前粤东神机门最厉害的火器,连蜀中唐门都要畏惧三分呢。”
皇甫鹰扬得意一笑道:“不错,本巨侠当年也是机缘巧合,得了神机门晁老门主的赏识,他才送了我两枚霹雳子防身。先前对付净宇教的时候已经用掉一枚,今天为了你毛丫头,可让我倾家荡产了。”
邢稚莺脸上一红,垂首赧然道:“都怪我太没用了,不过我记得神机门是十五年前被净宇教覆灭的,晁老门主也同时壮烈殉身,那大哥你的年纪究竟有多大?”
皇甫鹰扬大大一滞,连咳数声才讪讪的道:“其实也没多大嘛,充其量二十好几,反正绝对不到三十。”
邢稚莺不禁莞尔道:“是么?那十五年前大哥应该还没及笄呢,居然能得到晁老门主的赏识?”
皇甫鹰扬又是一滞,摇头苦笑道:“毛丫头糊涂,男子有说及笄的吗?何况谁说年纪小便不能给前辈赏识?你没听过英雄出少年吗?”
邢稚莺听皇甫鹰扬虽然是连番反问,却分明有掩饰不住的心虚,一时之间愈发好笑,勉强一正色道:“那是我多疑了,请大哥见谅。”
皇甫鹰扬没好气的道:“这还差不多,你这毛丫头碰上邪魔奸宄全盘都信,偏偏本巨侠随便说句话都要质疑,真是足够‘愚昧’了。”
邢稚莺听得羞惭不已,转念间却又有些不甘示弱,于是撇撇嘴道:“大哥教训的是,可大哥既然那么年少有为,怎么当年在武林中没闯出半分名头,‘愚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皇甫鹰扬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干咳一声道:“毛丫头怎么不长记性,我来时不是跟你说过,那全是因为给老头关了七年嘛。”
邢稚莺轻笑道:“我记得呀,只是有些好奇大哥为什么会被狄前辈关呢?”
皇甫鹰扬微微一顿,含糊的道:“以后有兴趣再说吧,这里有一处秘洞,毛丫头敢不敢跟本巨侠一起探查一番?”
邢稚莺点头道:“我自然要跟大哥一起,不然大哥再发病可怎么办?”
皇甫鹰扬微感诧异,随即爽朗一笑道:“好,算你毛丫头有孝心。”
他说罢也不去看邢稚莺那含羞带嗔的眼神,便即一马当先的迈步而去,邢稚莺则随后跟上。
两人沿着秘洞走了盏茶时光,邢稚莺终是压不下好奇心,便试探着道:“大哥究竟为什么给狄前辈关呢,不能告诉我吗?”
皇甫鹰扬脚下不停,口中闷声道:“不是说有兴趣再说吗?”
邢稚莺眨眨眼道:“我现在很有兴趣呀。”
皇甫鹰扬没好气的道:“我去他的,本巨侠是说我什么时候有兴趣再跟你说。”
邢稚莺登时一滞,随即哂然道:“不说算了,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哼。”
皇甫鹰扬微一苦笑,无奈叹口气道:“你真的想知道?”
邢稚莺故作淡然的道:“大哥既然不想说,我怎么敢勉强你呢。”
皇甫鹰扬察言观色,了然的道:“毛丫头还跟我装,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咳……先前常老哥说那什么‘一夜七次郎’‘银枪小霸王’之类的名号,你还记不记得?”
邢稚莺恍然顿悟道:“大哥是不是误交了倭国匪人,还擅自偷学了别派的功夫,这才给狄前辈关起来的?”
皇甫鹰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却还是失笑道:“谁误交什么倭国匪人了,唉……窑子你知道么?”
邢稚莺脸上漾起一抹羞恶之色,低头默不作声。皇甫鹰扬心下暗叹,干笑一声道:“黄山派七大戒律,第四条便是贪花邪淫,所以我自然撞枪口上了。”
邢稚莺更显局促,脑海里恍惚似有一线灵光闪过,却偏又没捉着什么,片刻方期艾着道:“可是即便那样,也不用关那么久呀。”
皇甫鹰扬微微一愕,无奈苦笑着道:“好你毛丫头,非要把我那点破事都挖出来才甘心?”
邢稚莺正自啼笑皆非,却听皇甫鹰扬轻咦一声,跟着难掩沮丧的道:“我去他的,枉本巨侠还盼着能找到什么财宝秘籍,没想到竟是这东西,晦气晦气。”
邢稚莺赶上几步,运足目力向前观瞧,赫见一具骷髅正端坐在洞底,森森白骨好不人,骇得她险些惊呼出声来。
皇甫鹰扬游目四顾,愈发失望的道:“算了,即便真有什么陪葬,只怕也给狼崽子搬空了,哼想当初本巨侠盗挖皇陵的时侯……”
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对,果然只见邢稚莺满脸难以置信的盯了过来,皇甫鹰扬不禁扶额道:“好本巨侠的底细又给你挖出一件……”
这句话说来分明意犹未尽,敢情那“底细”还真的不是一件两件,眼看邢稚莺呆若木鸡,皇甫鹰扬只能勉强补救道:“其实盗墓也算是劫富济贫,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咳……毛丫头你看那是什么?”
邢稚莺虽然怀疑皇甫鹰扬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但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皇甫鹰扬则双目凝注,喃喃自语道:“这壁上有字。”
邢稚莺的目力不及皇甫鹰扬,闻言惊讶的道:“有么?是什么字?”
皇甫鹰扬瞥了邢稚莺一眼,神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只听他讷讷的道:“余……陆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