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渡炎魄
孔方见商红袖毫不客气,似乎也为之一挫,顿了顿方涩声道:“好,那么商姑娘请便。”
商红袖沉哼一声,拂袖继续前行,正在两人错身的一瞬,却见孔方蓦地回头,一指疾点向商红袖颈后的大椎穴。
孰料商红袖早有防备,掌心中忽然探出一截剑簪,间不容发之刻反刺向孔方的腕脉。
孔方艺高人胆大,当下不闪不避,指劲反更加疾厉几分,竟颇有玉石俱焚之意。
商红袖不意孔方如此硬气,想到对方毕竟是一片好意,无论如何不能伤他,所以招式本能的一缓。接着她却猛觉一道阴劲自背心的神道穴侵入,气息顿时为之一滞。
这神道穴与大椎穴同属督脉重穴,敢情孔方这一招是声东击西,霎时只听他沉喝一声,潜力迸发之际当场将商红袖激得气血全滞,脑海中轰的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孔方顺势揽住商红袖的身子,径向鱼妙荷道:“烦请鱼女侠照顾商姑娘,在下感激不尽。”
鱼妙荷轻叹一声,走近接过商红袖。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想起竹风吟和余冰如还在山顶,心中又沉重起来。
孔方略一沉吟,终是讷讷的道:“好了小妹,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尽快为慕兄疗复伤势,之后才有机会拯救竹兄和余姑娘。”
鄢婷大不以为然,一脸狐疑的道:“这样可以么?小竹他们撑得住么?”
孔方轻叹道:“事到如今,也唯有祈祷竹兄和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了,小妹你是万金之躯,千万要善自珍重。”
鄢婷这一阵的确觉得烟尘呛鼻、呼吸维艰,闻言既是气苦又是羞愧,垂下头去嗫嚅着道:“小孔你一向聪明,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孔方又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的道:“水火无情,本非人力能够匹敌,勉为其难徒留遗憾,那又何苦来哉?”
他说罢便搀起慕云,打算尽快离去,孰料回头却见鄢婷和雷衡动都没动,鱼妙荷也并无跟从之意。
孔方暗自一滞,不禁皱眉道:“各位请理智些,切莫意气用事。”
鄢婷神色哀戚,虽然止不住连声咳嗽,却偏偏不肯挪动半步。
雷衡唯鄢婷马首是瞻,当下一瞪眼道:“老孔你想走便走,咱们不拦着你。你毕竟是新加入的,不把小竹当回事也正常,咱们不会怪你。”
孔方又是一滞,此时鄢婷也哽咽着道:“小孔你去吧,一定要照顾好小慕。当初我们跟小竹约定过,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身为盟主,至少得陪他到最后。”
孔方心念电转,语重心长的道:“小妹别任性,慕兄为了救你下山,连余姑娘都已经舍弃,如今你却不知珍重,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
鄢婷听罢却是摇摇头道:“小孔你别说了,我之前已经‘先走’过一次,到现在还追悔莫及,所以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孔方见鄢婷神情坚决,倒也无法可想,僵持间忽听慕云嘶哑的声音传来道:“大家别急,我还能试试。”
鄢婷见慕云醒转,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喜极而泣的道:“小慕你真的能行?可你的伤不要紧么?”
慕云强打精神的道:“没事,你先跟孔兄下去,自己千万保重。”
孔方冷眼旁观,心中直是叹息不已,正在犹豫是否出言劝解,却猛听雷衡怒喝道:“哪来这死样活气的,不然你将那纯阳避火珠给我,我上去把小竹他们救下来。”
场中登时一寂,随即只听鄢婷嗫嚅着道:“阿衡你别乱说,这纯阳避火珠跟小慕身合,那祝融之精都在丹田里,哪是说给便能给的。”
雷衡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行,只能摇头叹气。
孰料他这话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慕云略一迟疑,终是点头道:“雷老弟所言极是,都怪我先前没想到,只是……”
他这厢正觉碍口,紧接着却有一个冷峭声音道:“只是这位雷朋友虽然内功卓绝,轻功却未必高人一等,恐怕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话间只见展玫苓款款走近,原来她在山下久候慕云不至,这才一路寻了上来。
孔方和雷衡不知前情,惊异之下各自凝神戒备。展玫苓却只做不见,径向鱼妙荷点头示意。
雷衡见展玫苓如此傲慢,不禁气急的道:“毒女人!有什么主意快说出来,少在这儿装腔作势、冷嘲热讽!”
展玫苓仍旧不予理睬,只是盯了慕云一眼,不温不火的道:“单以轻功而论,我崆峒派的花舞影身法独辟蹊径,未必及不上昆仑派的云逸八舞。而且师姐眼下有伤在身,你恐怕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吧?”
众人闻言各自一震,鄢婷忍不住提醒道:“小慕你千万别相信这女人,先前在山上她便想夺你的避毒宝物,现在肯定还是贼心不死。何况咱们刚烧了她的虫子,她报复咱们还来不及,哪会这么好心?”
孔方等人又是一惊,但眼下也无心细问情由,只听慕云微带喘息的声音道:“之前展女侠将四大皆空的解药给我,当时便言明两不相欠,那如今为何徘徊不去呢?”
展玫苓还未答话,鄢婷却已经恨声道:“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谋算着背后下手,再抢夺小慕的宝物。”
展玫苓遭到鄢婷抢白,心中也自有气,于是冷笑道:“不相信我便罢,权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鄢婷又瞪了展玫苓一眼,这才沉吟着道:“不然让小孔来,他的武功也挺好。”
慕云摇摇头道:“孔兄并不长于轻功,至于纯阳避火珠的归属,更不能跟竹兄和阿冰的性命比较,咱们还是稳妥为上。”
鄢婷登时噎住,讷讷间只见慕云向展玫苓一抱拳道:“那竹兄和阿冰的性命便拜托展女侠了,请过来这边坐好,我将纯阳避火珠渡入你体内。”
展玫苓心下得意,快步走上前去,这时忽听孔方喟然道:“身合炎魄非同小可,慕兄如此决断,可知你必将赔上性命?”
此语一出,鄢婷固是瞠目结舌,雷衡和鱼妙荷也各自变色,只有慕云波澜不惊,反而颇见释然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