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回来了,带着被老柳头揍得鼻青脸肿的雷动。
当时隔三百年,再一次看见那袭盘坐洞窟入口处的雪白身影时,苍雪不禁鼻子发酸,眼眶通红。
她手一松,被拎着的雷动重重摔趴在地,疼的直哼哼。
双膝跪地,莹白额头磕在地上,声音中带着颤抖、哽咽,“师父,徒儿回来了!”
朱九阴微笑着,“回来就好。”
丫头已完全融合了仙血,消除额头胎记,她变得比齐庆疾更为强大,自信可硬撼天仙。
月华如水,霜雪般洒落人间。
洞窟内灯火通明,朱九阴亲自动手,削出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朱九阴与苍雪落座,雷动则仆人般给师父与师姐倒酒。
“师父,我的凳子呢?”
朱九阴蹙眉,看着脑袋肿胀成猪头的雷动,“你吃什么了?味道这么大?”
雷动恨得牙痒痒,“那个老不死的老柳头,把臭脚丫塞我嘴里了!”
朱九阴嫌弃道:“出去用酒漱口!”
“哦。”
当面向苍雪时,朱九阴严肃神情立刻化作笑意,“来,太安城御酒,尝尝。”
师徒二人对碰后,俱是将碗酒一饮而尽。
苍雪神色有些黯然,“师父,太平墓在何处?明儿我想去祭拜。”
当年若非太平与其爷爷,苍雪早已渴死在路上,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可惜这份恩情,苍雪注定无法报答。
而太平与苍雪,师弟与师姐之间,却只见过寥寥两面。
朱九阴:“就在小镇外的桃花林,南锦屏与你大师兄坟包旁。”
顿了顿,朱九阴补充道:“还有小旋风。”
苍雪愕然,怔怔良久,泪水划过面颊,“三百年真的太久,太平走了,风姐姐也走了。”
“魏国伏灵十五年,徒儿离开时,还曾答应过风姐姐,一定会有再见之时~”
苍雪擦去泪水,继续问道:“雪姐姐与猪皇叔叔还好吧?”
朱九阴颔首:“雪娘和猪皇现在是大庆国师,雪娘可能还会偶尔睹物思人,放不下太平,至于猪皇……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苍雪:“师父,你呢?这三百年来,你过得好不好。”
朱九阴愣神,半晌后才笑着回道:“为师这些年,不好不坏吧。”
雷动进来了,嘴巴似刀子,“齐庆疾,师父的知己,师姐应该见过吧?”
“齐夫子死了,三师兄死了,风姐姐也死了,师父肯定过得不好,当然过得不好!”
苍雪没回嘴,沉默了下去。
朱九阴狠狠剜了雷动一眼,后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四个徒儿,太平与雷动心思不似阿飞与苍雪那般细腻。假若四人都外出游历三百载归来,太平与雷动,是从不会特意询问朱九阴,师父这么多年来过得怎么样的。
太平是性冷,不会表达内心情感,觉得这类话难以说出口。
而雷动则是看着朱九阴能跑能跳,能说能笑,便觉得师父日子过得很滋润。
这一夜,雷动不胜酒力,喝多后早早躺上石床睡去。
朱九阴与苍雪一夜无眠。
三百年不见,苍雪有太多话想与师父说。
直至翌日晌午,苍雪才带着哈欠连天的雷动下了周山。
第一站,陈家小院。
苍雪推门而入,脸上表情很不好看,“师弟,你怎么将小院住成这样了?简直猪窝。”
雷动翻了个白眼,“丫头,这院子比之左邻右舍干净整洁多了好不好?这可是师父的宝贝疙瘩,我敢不上心维护嘛。”
“死丫头,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苍雪剑眉倒竖,“你叫谁丫头呢?!”
说罢直接上手,葱白玉指揪住雷动耳朵便是360度拧旋。
“啊!!!”
“坏了坏了!飙血了,师姐放手!”
给南锦屏与阿飞,还有太平三人灵位上过香后,苍雪又带着雷动买了很多祭祀用品,第二站来到太平河畔齐庆疾的篱笆院。
“齐夫子那么爱干净的人,若是知道你小子将他辛辛苦苦修建的院子住成这副模样,铁定要用戒尺打你屁股。”
雷动双手捂耳,“师姐,你一定有洁癖!”
“不对,师父还经常席地而坐呢,那地上多脏,也没见你教训过师父。”
“明白了,你就是纯粹看我不顺眼!”
“我那个狗曰的爹恨不得我去死,说白了,看小爷我不爽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嗷!”
苍雪一指戳的雷动捂眼惨嚎,“师姐没有看你不顺眼,今夜去睡客栈,师姐要彻夜收拾两座院子。”
最后,两人去了桃花林,祭拜南锦屏与阿飞、太平、小旋风。
——
似乎有女人的家,才能被称之为家。
陈家小院与青衣篱笆院被苍雪收拾一新,擦擦洗洗,以至于窗台摸上去指肚都不会沾染一丝尘埃。
这些多年,朱九阴一向餐风,雷动懒得下厨,便在镇上客栈、食肆对付一日三餐。
自打苍雪回来后,雷动便有了口福。
每日清晨,苍雪都会早早赶往集市采购最新鲜的肉蔬,旋即来到篱笆院给自己与雷动准备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