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元庆五年,七月二十三。
宝瓶州太行山脉,清平镇。
神木林前太平河畔,篱笆院内。
日上三竿时,猪皇迷迷糊糊从床榻上醒来。
地上滚落着空酒坛,木色斑驳的陈旧四方桌上摆着几个白瓷盘,里面还有未吃完的猪头肉。
宿醉醒来的猪皇抱着硕大猪脑袋。
痛。
好痛。
头好痛。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猪皇狠狠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望去。
却见堂屋门口,赫然矗立着一道身着白袍的修长身躯。
浓密乌发仿若黑瀑一样,披肩垂落,铺满整面后背。
他背对猪皇,负着双手,似乎在凝望蓝天。
“南烛!你啥时候回来的?”
猪皇忙不迭爬下床榻,迈着六七十码的大脚丫来到朱九阴身旁。
贼眉鼠眼来回扫描了几圈篱笆院,“小齐呢?”
朱九阴:“因弑帝魂飞魄散了。”
猪皇长舒一口气,“没回来就好,真要让小齐看到我将他院子屋子住成了猪窝,还不得与本皇火并!”
“当然,本皇不是怕他……等等,你说魂飞魄散?!”
得知齐庆疾死去了,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饶是没心没肺的猪皇,也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可怜我的小齐,走得那么突然。”
猪皇来到篱笆院中间,面朝一个方向,拜了三拜。
朱九阴:“那是南边。”
猪皇:“北齐不在南边吗?”
“北边。”
“哦哦。”
猪皇调转方向,拜了三拜。
半个时辰后,监督着猪皇将篱笆院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朱九阴搬来齐庆疾那把藤椅,舒舒服服躺了下去。
“你怎么跑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带着赵……赵彩石,去找太平吗?”
猪皇翻了个白眼,“什么赵彩石,是赵彩辞。”
朱九阴:“那是多会的事了?”
猪皇:“伏灵二十四年。”
“今年是?”
“元庆五年。”
朱九阴讶然道:“伏灵皇死了?”
猪皇点头:“死了五年了。”
“不死的话,今年就是伏灵三十三年,距伏灵二十四年,你我于仙国分别,已过去九年。”
朱九阴:“我和老齐是伏灵二十三年春离开清平镇的,十年时光,弹指一挥。”
猪皇:“本皇带着赵彩辞那丫头,历经一番艰难险阻,期间多次九死一生,得亏本皇一身修为臻至化境,还有一颗强大、聪慧、机敏、勇敢的巨大心脏,这才能化险为夷,最终顺利见到了韩太平那小瘪三。”
“南烛,你是不知道,最危险的那次,本皇被三百尊陆地神仙团团包围……”
朱九阴:“说结果!”
猪皇:“你的小算盘失败了,能把本皇视为偶像的男人,又岂会陷入儿女情长?!”
猪皇真是废话连篇,朱九阴于化粪池中淘金砂。
赵彩辞确实在湘绣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可惜整天面对太平一张臭脸,两三月后便打道回府了。
猪皇前年还去过,赵彩辞已是仙国女帝,在蓝迷机辅佐下,将仙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猪皇:“那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看的本皇心痒难耐,不过可惜呦,太平是没机会了,人家已经有孩子了。”
朱九阴:“孩子都有了?”
猪皇:“你别看我,又不是本皇的崽。”
“食色性也,再者,人家可是女帝,养几个小白脸怎么了?”
朱九阴:“太平现在如何了?可曾进入魏国庙堂中枢?是做了哪部尚书?”
猪皇:“还尚书?尚个锤子!”
“一直都是那什么湘绣县县令,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去年秋雨连绵九月,堤坝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给炸开一个口子。”
“据说受灾民众好几十万人,淹死的可怜百姓也有好几万。”
“魏国朝廷也没过问,降罪什么的,不过那孩子大受打击,辞官了,回来了一趟,待了十天半月又走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雪娘和那条白毛鼠跟着呢。”
这倒霉孩子,师父铺的阳关大道不走,偏过独木桥。
不过朱九阴也能理解,毕竟当了那么多年湘绣县父母官,让孩子突然抛下百姓大老远跑去仙国,确实唐突。
当真能舍弃湘绣县百姓,韩太平也不是韩太平了。
“太平没跟你说他要去哪儿?”
猪皇:“说是要周游列国。”
朱九阴:“散散心也好,就怕回来之后要推翻魏国政权。”
猪皇:“那感情好啊,本皇可以当军师,这颗强大、聪慧、机敏、勇敢的巨大心脏,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陈家小院与老齐篱笆院这些年都是猪皇在修缮打理,朱九阴只是向系统支配了三个时辰的自由时间,无法多待。
措辞严肃警告猪皇不得糟蹋篱笆院一切物件后,朱九阴去桃花林看了南锦屏和阿飞。
再去小镇陈家小院晃悠了一圈。
时光飞逝,十年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