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戊寅,仙国君王,身躯裹在宽大黑袍中,走进古庙。
蓝迷机接过伞后,直接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尊陆地神仙与赵戊寅。
男人脱下黑袍,露出内里华美锦衣,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瘦弱,容貌也普普通通,属于那种即使见过三五面,再次相见也很难一眼认出来。
背脊甚至有些岣嵝驼背,太平凡了,让人难以想象如此平平无奇之人,会是仙国这座有着十九州广袤疆域王朝的九五之尊。
男人冲朱九阴与齐庆疾躬身拱手,行江湖人士礼节,声音略微沙哑道:“晚辈赵戊寅,见过两位前辈。”
即使面对一尊王朝皇帝,朱九阴神情依旧淡然,带着些冷漠,“坐。”
而赵戊寅也无愧一朝君王,直面两尊陆地神仙,这座人间的绝顶,言行举止不亢不卑,很得体,面对朱九阴赐座,也毫无君王架子,当即双腿盘膝,屁股落在冰冷粗粝且满是厚厚灰尘的地面。
若让仙京那群权贵看见了,眼珠子都得从眼眶里瞪出来。
朱九阴:“开门见山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之人。”
赵戊寅的神色中透着一股深深倦意,看上去很疲惫,这位君王并未立刻道出目的,而是讲起仙国千年历史。
“迄今一千年前,山上仙人降临我仙国疆域。”
“自称厚照司命,来自人间五极之一的风雪庙。”
“两位前辈便是陆地神仙,应该深知,如前辈这样,如厚照司命这样的存在,于俗世王朝君王而言,意味着什么。”
“对子民而言,九五之尊的皇帝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不可触及。”
“然而对前辈、厚照司命这样的神仙而言,君王百姓,皆为蝼蚁。”
“蝼蚁便是蝼蚁,踩死皇帝不会比踩死百姓多用一丝气力。”
“所以,先皇将厚照司命奉为座上宾,尊敬崇拜到近乎狂热的地步,王朝皇帝,竟也会露出如太监一样的谄媚姿态。”
“两位前辈可知先皇缘何会……”
朱九阴直接打断赵戊寅话语,吐出二字:“长生。”
齐庆疾轻叹一口气,赵戊寅则点了点头,“没错,是长生。”
“不论权贵,还是百姓,无人不渴求长生。”
“权贵渴求长生是因为贪慕权利,放不下权利带来的富足生活,与支配他人的快感。”
“百姓渴求长生,是因为坚信只要自己活得足够长久,便能跨越阶级,改变命运,成为权贵。”
“毕竟哪个满心苦楚抑郁的少年,没有想过忽然有一天,自己能够长生,用千年万年时间,去积累资源,厚积薄发,成为这座人间的天下第一呢!”
赵戊寅笑了笑,笑容充斥苦涩味。
“厚照司命给了先皇凡人意义上的长生。”
“先皇活了足足七百余年。”
朱九阴与齐庆疾不能淡定了,一人一蛇眼中皆闪过惊异之色,难以置信。
要知道陆地神仙寿元,短则七八百年,长则一千二三百年,而仙国先皇,竟活了七百余年,令人惊骇。
便是九五之尊又如何?追究根底还是肉体凡胎,且作为王朝帝皇,君临天下,争奇斗艳的美人儿绝不缺。
多少帝皇因不知节制,被吸干了骨髓,胡乱进服各种补药,最后雪上加霜,青壮年纪便魂归地府。
简直不可思议,这位厚照司命,竟有手段让一介凡人活上七百年!
“先皇长生的代价,便是成为傀儡、提线木偶,仙国,终是成了厚照司命的仙国。”
“祭仙大典,百年一次,活祭我仙国百万子民。”
赵戊寅的语气中充满了伤感,不愧统御十九州浩瀚疆域的君王,饶是朱九阴与齐庆疾,都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这份伤感究竟真情实意发自肺腑,还是虚情假意在演戏。
“笼罩我仙国之岛的光幕,两位前辈应该看见了吧?”
朱九阴与齐庆疾点头,并非光幕那么简单,而是一座古阵法,犹如一只倒扣玉碗,将仙国扣合的严丝合缝。
赵戊寅:“我曾试图改变这一切。”
“我培养了一群死士,当他们成长到足够我完成计划时,我让蓝兄秘密将光幕强开一角,送众死士离岛。”
齐庆疾颇为好奇,“送去了哪里?”
赵戊寅:“距离我仙国最近的仙罡十国之一,北晋!”
齐庆疾表情惊讶,似是想到了什么。
赵戊寅:“这群死士,将暗中执行我制定的刺杀北晋太子的计划。”
“不论成功与否,北晋势必挥师南下,灭我仙国。”
“两位前辈也知,仙罡十国,皆有陆地神仙坐镇。”
“我去找了厚照司命,以仙国亡国灭种为代价,逼他离开。”
相当高明的一招,却也是步极危险的棋,驱虎逐狼,眼前男人,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意,下了这步棋。
“可惜~”
赵戊寅自嘲一笑,“当我抱着必死决心,找到厚照司命,和盘托出我之计划,命他离开仙国时。”
“他只面无表情,云淡风轻说了一句,你的威胁,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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