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崖台。
猪皇巍然矗立,背对众生。
朱九阴盘坐洞窟入口处,低垂着脑袋。
像是在打盹,又像是死了。
铮铮!
金铁铮鸣声中,两物斜斜落下,直刺入地面。
朱九阴缓缓抬头望去,却见两柄古朴狭刀。
伸出修长手掌。
双指并作指剑。
往上轻轻一挑。
双刀立时出鞘飞来。
两刀皆乌黑,刀刃薄如蝉翼。
一柄刀身与刀柄衔接处镌风切,一柄刻流霜。
“可惜了我的唯我、独尊~”
朱九阴轻叹一口气。
他一直觉得风切、流霜过于文绉绉,曾冥思苦想好几秒,才想出唯我、独尊两个霸道绝伦的刀名。
可惜丫头并未采纳。
中指指肚于刀刃轻轻一抹。
霎时血流如注。
不过很快自主修复。
刃上干干净净,未染丁点血迹。
“三四岁的稚童挥舞此刀,亦可砍下我头颅。”
“当真不凡!”
大袖一挥,双刀入鞘。
朱九阴望向伫立山崖边的猪皇。
“猪皇。”
“猪皇!”
“……”
“墨玄!”
“谁叫我!”
猪皇扭头,看到双刀,欣喜道:“丫头的刀铸好了?!”
朱九阴道:“立刻骑鹤北上,给丫头送去。”
猪皇询问道:“你不去?”
朱九阴摇摇头。
三千年内,即使天塌了,他也不会走出洞窟哪怕半步。
“那个,南烛,那头蠢鹤有些凶。”
“当然,本皇不是打不过,就是想着给你留点面子,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朱九阴起身来到洞窟深处。
铮铮声响中,火星四溅。
蠢鹤终于将朱九阴积攒下来的赤香果吃了个干净。
此刻正用那双神金般的坚喙啄着古藤条。
满洞窟的古藤条犹如一条条乌蛇,疯狂游弋,躲避着蠢鹤。
“别啄了,驮猪皇去趟龙城。”
嘭的一声闷响。
蠢鹤巨大鹤身立马栽倒在地,翻出眼白,耷拉着长舌,以装死无声抗议。
“等回来我赐你一滴血。”
嘹亮鹤唳声直震的周山洞窟碎石簌簌。
狂风大作,朱九阴只觉眼前一花。
等定睛看去,哪还有蠢鹤踪影。
猪皇杀猪般的尖叫声飘入耳畔。
朱九阴来到洞窟入口处远眺。
一蛇一鹤早已成了蚂蚁般的小黑点。
“好快!”
朱九阴惊诧。
……
伏灵十四年,八月十二。
龙城,悦来客栈。
“喝鸡汤喽~”
系着围裙的雪娘垫着抹布,端着沸腾砂锅走进小院正屋。
木床上,脸色煞白如纸的苍雪,正拿着铜镜拨开刘海,观察额头胎记。
胎记面积已然减小了许多,而且色彩也不似以前那样鲜艳。
至多再施展三次轮回天生术,即会彻底消失。
当然,是那种一次性大规模复生四五万人。
“来,尝尝姐姐煲的野鸡汤。”
雪娘来到床边坐下,舀了一瓷勺汤,轻轻吹了几口气,送到少女嘴边。
雪娘:“啊~”
“唉~”
苍雪无奈叹息,乖乖张嘴,喝下鲜汤。
“味道咋样?”
“齁咸。”
“是嘛?那姐姐再去加些盐。”
“不用了雪姐姐,味道美极了。”
少女一把拉住雪娘。
“就知道你这小妮子在骗我。”
雪娘又舀了一勺,“来,喝完这碗还有五碗,满满一砂锅全是你的。”
“雪姐姐,”
苍雪蹙眉道:“你说是韩婴韩大哥死了,还是师父和猪皇叔叔驾鹤西去了?咋还不来啊!”
“我的刀啊!”
雪娘柔声安慰道:“别急丫头,快了。”
“要么明天,要么后天,你的双刀一定到。”
苍雪好奇道:“雪姐姐,你为啥这么肯定?”
雪娘:“因为我昨晚做梦梦到了。”
苍雪:“梦到师父?”
雪娘摇摇头。
“猪皇叔叔?”
雪娘:“我梦他作甚?要梦也是梦你师父。”
“昨儿我梦到两只野鸡,一只站在树梢吹着风,一只头顶生着一簇白毛。”
苍雪懵逼道:“所以呢?”
雪娘微微一笑,“一只吹风,不就是风切嘛,另一只头生白毛,白色不就代表霜雪嘛,不就是流霜嘛。”
苍雪:“……”
……
伏灵十四年,八月十三。
魏素两国开启第五轮国战。
午时三刻许,镇北王赵恒登上龙城北城墙。
男人微微抬眸,望向拒风雄关之巅的苍雪与雪娘。
“不管你二人是叫王芝、王稚,还是张芝、张稚。”
“不论你二人怀着怎样的目的,这轮国战后,一切都会结束。”
赵恒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野望平原。
辽阔平原上,魏国陈兵十三余万,素国则只有十万余。
四轮国战下来,魏国未死一兵一卒,而素国已阵亡约二十余万人。
赵恒缓缓抬手,正欲让城头兵卒吹响进攻号角。
却望见素国军阵中走出一人。
那人外表青年摸样,衣冠胜雪。
面庞似女人般柔美,肌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正是素国国师严世松。
“赵王爷。”
严世松朗声,其音若雷霆碾过野望平原,清晰传入赵恒耳中。
“可否一叙?”
城头,赵恒心海泛起喜悦涟漪,然神色却自始至终巍然平静。
自孩童时期起,男人便深刻明白,也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赵恒没有回话,而是闲庭闲步下了城墙。
走出龙城。
穿过浩浩荡荡的军阵。
两军对垒缓冲区。
魏国镇北王赵恒,与素国国师严世松,两人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
两人几乎吸引了嘉峪关风城,拒风关龙城,所有人的目光。
两人之后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有极大概率会决定数十万兵卒,乃至于两座王朝数以亿计条性命的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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