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然野望平原并不昏暗。
长空之上蜿蜒流淌的血河铺满天幕。
旋即在无数人骇然目光中,血河骤然洒落无尽绚烂光雨。
每一粒熠熠放霞芒的血滴内,都蕴含着堪称磅礴的生命气息。
一场极致璀璨的血雨,将夜幕映照的格外鲜艳。
沐浴在血雨中的四万余魏国兵卒,支离破碎的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被钢刀砍断手臂的断臂处、破碎凹陷的脑袋、被开膛破肚的狰狞刀口,还有被战矛刺出的血窟窿,每具尸体都在血肉复生。
第一个死而复生之人,是李家少年。
少年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神色间充满了茫然。
“这是阴曹地府吗?”
少年环视四周
好像……还在战场上。
“那是……血色流星雨?!”
少年惊愕不已。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至无数魏国兵卒或是坐起身子,或是挣扎着爬起身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没死!”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记得心脏被战矛贯穿了!”
“拒风关、龙城,我还……活着?!”
方相坐在尸体堆中,不断抚摸着胸膛肚皮。
不见了!
那道斜斜的可怕伤口,几乎将自己半边身子从躯体上劈下来的恐怖伤口竟不见了。
身旁,还堆积着一滩黏糊糊的肠子。
“这是我的肠子~”
方相伸出一只手掌,覆于左胸。
感受着胸腔内怦怦跳动的心脏。
男人不由潸然泪下。
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距方相不远的地方。
张庆荣双手一寸寸、一点点摸着脑袋。
“我的头,不是被砍飞了吗?!”
“为何能重新长出来?”
“这是人间还是阴间?”
野望平原上,凡魏国兵卒,全部复生。
至于素国三万余阵亡将士,即使被血雨淋身,该是尸体还是尸体。
嘉峪关风城城头。
素国国师严世松眉头紧蹙。
“这是……复生死人之术!”
“大规模复生死人之术!”
“是否师兄手笔?”
“如此逆天而行,当真不将招摇山放在眼里!”
龙城北城墙。
城头上的镇北王赵恒难掩心头震撼。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鬼莫测之术法!”
“莫不是国师口中夺天地造化而生成的古仙法?”
“逆天道运行法则,为天地所不容~”
魏国所有活着的将士,还有战场上被复生的兵卒。
也不知是谁最先跪了下去。
连锁反应般,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至人山人海跪伏一片。
齐刷刷冲拒风雄关之巅,那位红霞氤氲的少女叩首。
口中高呼‘神明在上’。
不仅魏国兵卒,就连素国将士都朝少女的方向双膝跪地,虔诚叩首。
血河慢慢倒流,最终系数回流少女半面额头鲜艳胎记内。
面色苍凉如雪的少女,只感觉无比疲累困乏。
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忽从半空直直往下坠。
……
伏灵十四年,六月初五。
夜色中,魏国三军大营灯火通明。
将士们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尽兴。
镇北王府后花园。
赵惊鸿喜形于色,“爹爹,那位姐姐是神仙呢。”
“就连神女都相助咱们魏国,这场战争他素国拿什么打?”
直至四更天时,万籁寂静,镇北王赵恒仍旧如石像般坐在石凳上,一动也不动。
男人在沉思。
赵惊鸿可以欢喜雀跃,兵卒们也可以。
甚至于将军们,亦可以兴奋的手舞足蹈。
唯独他赵恒不行。
“那个少女,那两个女子,她们究竟意欲何为?!”
经历过太多风霜雪雨的赵恒,自童年时期便清楚明白一个道理。
不论凡夫俗子还是王侯将相。
不论飞禽走兽还是高高在上的天人。
所作所为,都怀着一个目的。
即使襁褓中的婴儿,也会通过哇哇大哭来引起大人注意。
婴儿目的很好猜测,要么是饿了想吃奶,要么是排了污秽物需要清理。
“她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赵恒,索性暂时放弃。
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男人解决。
“如果那位少女能一次又一次复生死人。”
“我该怎么办?”
一支不死军队很可怕。
然一支只有三月粮草的不死军队更可怕。
赵恒发动这场战争的初衷是大幅减少兵卒数量。
让供养十三万兵卒约莫一百天的粮草,延长至二百天,三百天,甚至于一年。
可惜计划因少女这个变数失败了。
朝廷无法提供粮草。
难道又得屠第二座龙城?
换作别人,拥有一支不死军队,定会欣喜若狂。
定会生出开疆拓土,横扫六合,威震八荒的巨大梦想。
然赵恒却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