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狠狠一个激灵。
盘坐闭眸的拂晓亦是微微蹙眉。
“你是不是有病?”
被吓了一大跳的流火,冷冷盯着惊慌失措的洛星河。
“他……他……”
满眼惊恐的魏国国师,伸出轻颤不已的手掌,指着悬空洗仙纸,“他……他的眼睛在动,他在看我!”
流火将目光投向洗仙纸。
洁白如新的宣纸上,画中少年栩栩如生。
流火手指,轻轻摩挲少年邪性凛然的赤红眼眸。
“哪里会动了?”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
洛星河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心有余悸道:“或许……确实是眼花了~”
约莫一刻钟后。
拂晓缓缓睁开双眼。
此刻女人半边脸颊上的胎记,鲜艳刺眼的恍若一团燃烧的血,散发丝丝缕缕古老而可怕的气机,直令洛星河心惊肉跳。
站起身来,女人伸出一根葱白玉指,于胎记上轻轻一抹。
玉指指尖,赫然萦绕着一簇血火。
滚滚热浪消融白雪,流火与拂晓无碍,可洛星河却感觉裸露在外的肌肤灼痛不已,甚至于连发丝都在扭曲,散发隐隐烧焦味。
仿佛一盆太阳泼在身上。
拂晓莲步轻移,来到悬空洗仙纸前。
指尖那簇仙血之火,一点点靠近宣纸一角。
忽地,女人纤长玉指一僵,扭头望向身后。
流火和洛星河神色一怔,也是先后回头。
三丈外的风雪中,静静矗立着一位背负双手的光头。
冰天雪地时节,男人却穿着短衫短裤,脚上还踩着两只草鞋。
身材矮而粗,绝不过一米五。
可面对招摇山两位仙人,还有一国国师,光头男人却面色平静。
这份气势,如山岳巍峨,如沧海辽阔。
“你们知道祂是谁吗?”
不等二仙一人答话,光头继续道:“你们是在找死~”
洛星河下意识倒退两步,躲在二仙身后。
拂晓秋水长眸寒光烁烁,指尖血火轰的一声,熊熊燃烧。
“你是谁?”
流火前跨一步,肩膀轻抖。
嘭的一声闷响,身后古剑匣落于雪地,被流火单掌压住。
“我是谁?”
光头面无表情道:“我就是个打铁的。”
二仙一人既惊诧又疑惑。
惊诧于这光头竟能无声无息靠近。
疑惑于这光头到底想要干嘛。
流火微微侧身,指了指悬空洗仙纸上的白衣少年,
沉声道:“我不管他是谁。”
“我只知他葬灭了一县十数万条无辜性命。”
“我只知他强斩了一国山河气运。”
“我只知死于旱灾中的众生数以亿计。”
“血债累累,天道不容。”
“他必须死!”
咔嚓一声,古剑匣开了一条缝隙。
古仙器木剑入手。
流火眸光阴沉道:“你若强阻,即是与天为敌。”
“你也得死!”
寒风呼啸。
雪势愈急。
洛星河再退数步。
双手掌心一片湿润。
漠然看着杀机森然的白袍少年,光头冷淡道:“要动手就麻利些,我还得赶回去吃姓柳的酒呢。”
“自作孽,”
流火高高举起手臂,一字一字道:“不可活!”
霎时,木剑迅速落下。
剑尖与雪地碰触的瞬间,洛星河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一息过去了。
十息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一剑一渊的恐怖湮灭场景。
四野静谧,唯有呜咽风声。
洛星河一脸懵逼之色。
拂晓樱唇微启,不敢置信。
流火将木剑横在身前,低头愕然凝视。
绽霞洞三大古仙器之首的日曜剑,竟然……失效了?!
“该我了~”
云淡风轻的声音中,光头左手依旧负在身后。
布满老茧的右手伸到身前,轻轻握拳。
旋即猛然轰出。
瞬间汹涌磅礴的狂猎劲风,恍若一片天砸在身上。
那张画着白衣少年的悬空洗仙纸,立时被拳风刮碎。
那簇于拂晓指尖剧烈燃烧的仙血焰火,刹那被拳风刮熄。
小寒时节的人间,天地竟响起阵阵奔雷声。
……
拳风停消。
光头冷漠道:“回去告诉你们山主,这座人间的天道裂纹,会有人以己身功德修补好。”
“祂……不是你们能理解的存在。”
“切记,你们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们。”
言罢,光头转身离去。
一步之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震骇的表情凝在二仙一人三张脸庞上,久久不散。
天穹之下,一半天空雪云密布,一半天空湛蓝如洗。
后土之上,一半大地银装素裹,一半大地万象显现。
泾渭分明。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伏灵四年,二月。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崇山峻岭间,溪涧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