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回到大营之后,直接扎在大帐之中围着沙盘等候着宋清的到来。
一枚枚旗子被柳明志捏在手中思索片刻之后,相继插入波澜起伏的沙盘之上。
约莫半柱香功夫,甲胄齐全的宋清急匆匆的跑进大帐之中。
“末将宋清,奉命前来参见大帅。”
柳明志没有说话,摆手示意宋清一旁等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沙盘上的阵地。
宋清见状,轻轻地走到沙盘边,不声不响的默默注视着柳明志的一举一动。
又过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左右,柳明志将最后一枚旗子插下,拍打着手心的尘土。
“看出本帅的意图了吗?”
“似有明悟,又有些不太明白!
不知大帅此举何意?”
柳明志走到桌案前倒了两杯茶水,示意宋清自取,端起茶水慢慢品尝起来。
“今天在莫洛河畔支流,本帅与师弟对弈了一局,然后立下了一场赌局。”
“敢问大帅是何赌局?”
柳明志微眯着眼眸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叙述了起来。
盏茶功夫左右,柳明志将自己要与呼延筠瑶还有女皇两女以军阵推演代替兵马对决,来决定天下归属的约定,简明扼要的给宋清和盘托出。
宋清托着下巴思衬了一会,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沙盘,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柳明志。
“既然以沙盘推演代替将士们来决斗,大帅此举意欲何为?”
柳明志看着宋清微微疑惑的目光,神色带着浓重的挣扎之意。
将杯中茶水痛饮干净,柳明志大马扬刀的坐在帅椅上,踌躇再三的从怀里摸出了诸军的虎符,又将桌案上的帅印取了出来,一并推到了宋清的面前。
“这是统帅三军兵马的虎符帅印,现在交由你执掌了!”
宋清手中的茶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眉头深凝的看着柳明志纠结的神色。
“大.....大帅,这是何意?”
柳明志起身朝着沙盘走了过去,抬手指着沙盘上被自己插入旗子的位置。
“如果三天后军阵推演对决本帅败了,你马上号令三军将士兵分三路对突厥展开全军冲锋。
一路直接由莫洛部向正西进军突厥王庭,直取突厥王帐。
一路迂回穿插至东南塔塔尔部展开进攻,攻城拔寨清扫塔塔尔部与突厥王庭中间地域内的所有突厥部落,直至最后进军突厥王庭。
一路北上迂回至突厥后方阴山境内正南方向八十里左右的扎顿部落,以扎顿部为起点,徐徐向南推进,彻底截断突厥大军想要穿过阴山境内远遁漠北的后路。
途中所遇突厥部落,愿意投降者,收缴兵刃,派遣部分兵马原地看押,尽量拖延走漏风声的时间。
不愿意投降,执意与大龙死战者。
所有可战之兵,无论男女老少,胆敢反抗者片甲不留!
本帅不管你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对突厥发起进攻。
本帅只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快的进军方式解决突厥所有兵马,一举完成天下大一统。
大哥,此役你身上的担子很重,责任也很重啊。”
宋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神色郑重其事,话语充满杀气凛然的柳明志怔然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刚刚不是........不是说要与呼延王庭的泰昌可汗呼延筠瑶,跟金女皇完颜婉言,来一场以军阵推演代表将士们两军对垒的对决吗?
既然已经立下了血誓,为什么还要我干....干这种行径呢?”
“所以说我方才说是我败了之后你立刻统帅三军将士对突厥展开全面进攻。”
宋清微愣了一会便反应过来柳明志言词之中所蕴含的深意。
“我......我明白了是明白了,可是这么做是不是太令人不耻了一些?
我们这些奉命而行的将领没有什么,可是你这位下令的三军统帅在史书上的骂名百年,乃至千年都洗刷不干净。
背信弃义的小人行径纵然会令大龙一统天下,可是你的名声彻底完了!
再说了........”
宋清看着柳明志推到自己面前号令三军的虎符帅印,脸色紧张不已。
“再说了,我这点本事你也是清楚的,你让我统领兵马冲锋陷阵我自然是万死不辞,可是你让我统帅三军将士八十多万大军,我哪有这个能力啊!
这可不是一营兵马或者几营兵马,哪怕一卫或者几卫兵马我都可以倾力一试。
三军将士,八十多万大军,我根本应付不来的!”
“我不是已经给你制定了进军计策了嘛!只要你按照计策行事,一切都可安然无恙。
些许的一些小误差,改变不了大局的!”
“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呼延筠瑶不但是你一门所出的师兄弟,更是加了跟你有男婚女嫁赌注的倾心之女。
你如今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三军统帅了,更是大龙的当今天子,一国之君。
为帝王者君无戏言,当一言九鼎。
失信于人,背后行阴险卑鄙行径,纵然一统天下了,你将来班师回朝之后如何治理天下,令万民信服?
三弟,三思而行啊。
大局为重!”
柳明志拳头握的劈啪作响,叹息着摇摇头。
“大哥,我正是以全局为重,才如此行事的。
仅仅以眼下局势而言,妇人之仁不能有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咱们这代人的使命就是一统天下,然后让天下万民休养生息,日益强盛。
此次北伐,如果兄弟我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再令突厥恢复生机发展壮大。
留给儿孙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后患。
下代人身上背负的使命,不该是帮助先人收拾当年因为先人一时的妇人之仁留下的烂摊子。
而是有更加长远的目光,他们的使命该是去开疆扩土,福泽万民。
如果此次不能天下一统,你我百年之后,后世子孙就要花费更大的代价去面对强大起来的突厥草原。
更甚至,如果后继之人是志大才疏的无能之辈。
能否一统天下尚且不说,甚至可能丢掉了咱们这些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基业。
兄弟不敢赌,也不能去赌。
更赌不起。
这么做背负千古骂名也好,万古恶名也罢。
柳明志我都不在乎。
弑君篡位柳明志已经要遗臭万年了,为了子孙后代,再背负一点恶名又有何妨。
咱们这代人戎马半生,黄土埋半截身子了。
总得给后世儿孙留下点什么!
唉,天下一统,刻不容缓,不能再出现差池了。
如果兄弟能胜利,以兵不血刃的方式统一天下固然是天公作美。
如果我兄弟败了,统一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们这些守土戍边的将士了!”
宋清神色挣扎的看着柳明志平静的神情。
“你的担忧我都理解,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你现在是君,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天下人效仿。
再者说了,纵然是军阵推演,也是由实际兵力布阵的。
突厥所有的精锐不足三十万兵马,老弱病残的有生力量加一起也聚集不了四十万兵马。
咱们八十万多万近乎九十万大军精锐,完全是胜券在握。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哥,世上哪有所谓常胜将军,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切皆有可能。
我跟你说的这些一切都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切前提都基于我军阵对决失败了以后,你再如此行事。
师弟这个人的用兵能力很强,不容小觑。
她可以拿出亡国灭族的决心来应对,兄弟却没办法拿出十不存一惨胜决心来迎敌。
仅此一点,我就落了下风!
再者说了......”
宋清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怪异的柳明志,眉头一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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