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避祸第97章避祸:
江寄余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扫向了被独孤鸣押着的王大千,当即向着柳七开口问道:“既然这位王掌柜的,过去与柳姑娘你也算是同僚,不妨就交由你处置了。”
独孤鸣和方青鸾闻言不由得面色微惊,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独孤鸣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抬眸间却发现江寄余正眼神凛然地望着自己,独孤鸣瞬间领悟了师傅眼神中的警告,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柳七则是看都未看王大千一眼,语气淡淡地回道:“人既然是江庄主拿下的,是杀是刮,由江庄主自行决断。”
江寄余似乎早就意识到了柳七会如此说,他一脸浅笑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待我将此贼拷问一番后,会将他说出口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告知柳姑娘。”
柳七神情淡定如常:“随你。”
随后柳七抬头看了看天色,继而轻声说道:“饭就没必要吃了,江庄主倘若七日之后柳你没有应约出现,到时就别怪柳七用别的手段逼你出来了。”
说着柳七目光扫向了江寄余身后的一众弟子。
独孤鸣,方青鸾以及李飞翎瞬间感觉如芒在背,丝丝冷意涌上心头。
按理说江寄余应该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柳七还是决定将丑话说在前头。
感觉到了柳七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江寄余眸光微敛,旋即面无表情地回道:“江某还不是那般下作之人。”
“但愿吧。”柳七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便脚下轻点一下,随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后飘然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李飞翎的脸色有些难看,收回目光之后,声音低沉地说道:“没想到此女轻功也这般厉害,踏江而过,脚下水面竟无一丝涟漪泛起!”
“那是因为她对自身的真气的掌握已经到了极致的境界,唯有到了这一步,方才有资格称的上‘随心所欲’四个字。”
围在船头的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旋即回头循声望向了江寄余。
看着弟子们表情各异,江寄余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叹道:“犹记得数月之前,此女才不过顶尖之境,没想到短短数月竟已踏足绝顶,以她如今展现出来的武道修为,纵观天下豪杰,能有稳胜她的,只怕是屈指可数!”
“嘿嘿嘿……”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被独孤鸣押着的王大千正一脸狡黠地笑着。
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汇聚于自己身上,王大千止住笑声的同时昂起头来,不偏不倚地看向了江寄余,继而咧嘴笑道:“江庄主,看来在你心中,也没有胜过狂刀杀意的信心。”
江寄余脸上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大千,也并没有开口搭话。
被江寄余这般看着,王大千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一时之间竟也被抛诸脑后,脸上笑容也渐渐敛去。
片刻之后王大千回过神来,他狠狠地晃了晃脑袋,脸上呈现出狰狞之色,语气森然地说道:“江庄主,如果说在下有办法帮您胜过柳七,不知能否保住一条命?”
直到听到这句话,江寄余方才眨动了一下眼睛,而后语气淡然地说道:“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说吧,你背后究竟站着哪位高人?”
“在下既然为贪狼令主,背后站着的自然是磨刀老叟他老人家?”王大千昂着头回道。
“呸!”
独孤鸣闻言立即啐了他一口,随后押着他的手上加重了力气,看着王大千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独孤鸣恶狠狠地骂道:“磨刀老叟算什么东西,一条丧家之犬也敢和师傅谈条件!”
江寄余目光微沉,旋即轻声说道:“鸣儿,住手。”
独孤鸣闻言正欲抬首向师傅辩解什么,但看着江寄余不容置疑的表情,他只能忿忿地松开了手。
一旁的方青鸾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大千一眼,随后向独孤鸣柔声劝道:“大师兄,不妨听听他要说什么,反正他现在落在我们手上,别说是磨刀老叟,就算是黒狱王亲至,也救不了他!”
王大千活动活动了筋骨,听到方青鸾所言后,当即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回道:“要不是刀老下了令,还真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抓住我!”
“伱!”独孤鸣闻言大怒,抬掌欲要劈死王大千,却被方青鸾及时拦住。
王大千一改之前在柳七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好似变了一个人,明明已是身陷囹圄,生死全在他人掌握之中,但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不过当他扭转目光,看向江寄余时,刚刚还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继而屈身道:“江庄主,以您老人家的见识,想必已经知晓柳七的打算,他是学曾经的狂刀方恨,用你们的血来祭炼她的刀。”
话说一半王大千抬首看见江寄余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不免更加忐忑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道:
“刀老说了,柳七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以杀入道,视万物生灵为草芥,实属逆天而行人神共愤,江庄主乃是目光长远的有识之士,当能看见此女将来会将天下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刀老特意让小的问庄主一句……”
“可愿为当世‘黑帝’,为天下苍生了去这一大劫!”
黑帝,乃是大齐太祖萧浪争霸天下时的名号,因其常以黑衫示人,加之王旗底色均以黑色为主,故而被称之为黑帝。
而当年狂刀方恨,正是死于与萧浪的一战。
既然一切已定,柳七也不在苏江府过多耽搁了,她和在府衙当值的父亲告别之后,便孤身一人回了江南。
七日后与江寄余一战之事,柳七并未透露给身边的人,也并没有闭关潜心备战的意思。
回到家中后照例是每日打打坐练练刀,然后吃饭睡觉,过得和平时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徐家上下得知这个消息时,距离柳七与江寄余定下七日之约的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还是陶之妍在天音阁从杨依依口中得知后,连平日流连忘返的琴曲都顾不上听,便匆匆回到了家将这個消息告诉了徐家上下。
所以当陶氏带着人匆匆来到柳七房间门口,并且推开房门时,柳七正在床上盘膝打坐。
随着房门被推开,柳七已经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陶氏。
“五日之后你就要与那位江庄主交手了?”陶氏看着神色淡定的女儿,不知为何原本焦急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不少,但还是一脸紧张地问道。
柳七神情淡然地颔首道:“这不正是我来江南的目的吗?”
陶氏闻言一时语塞。
对啊,这不正是他们随着女儿一起远道而来的目的吗!
或许是来到江南后的这段时日太过于轻松,又或许是陶氏有意不去想这件事……
陶氏定了定神,随后走进屋来,依偎着柳七坐下,而后伸出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放在了柳七的手背上。
“芳芙,你……你……你要保重。”陶氏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柳七扭头看着眼眶已经被泪水充斥的陶氏,诧异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她本以为对方会劝她不要应战的。
“好。”柳七沉吟片刻之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而跟着陶氏一道来的陶之礼和陶之妍兄妹俩更是对陶氏所言震惊不已,以至于陶氏最后走出房间后,心急如焚的陶之妍便急忙开口问道:“姑姑,你为何不劝劝表妹啊!”
那可是江寄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七星之一,当世绝顶啊!
尽管陶之妍也知道柳七和江寄余是同一层次的存在,但在她的心中,江湖资历更老的江寄余,显然胜算比柳七要大!
陶氏则是一脸苦笑道:“之妍,这几日准备准备,和之礼一起先离开江南吧。”
“姑姑,我不走!”陶之礼听出了姑姑口中的决然之意,心中一凛的同时,当即站出来反对道,“再说我相信表妹,绝不会败给江寄余的!”
陶氏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芳芙的路,我这个当母亲理应陪她走到最后,但是你们还年轻。”
陶氏思忖片刻,随后接着说道:“你们师傅竹老先生在江湖交友颇广,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事实上果如陶氏所料,当天柳七与江寄余一战的确切时间便开始在江湖上渐渐传开。
得知此事的青竹客也主动上门,向徐家作了告别,提出要带着陶之礼和陶之妍两个弟子去另一位好友那里作客。
虽明面上是这么说的,但陶氏心里清楚,去好友家作客是假,远离徐家这个是非之地是真。
正在府中偏院的演武场上看着徐欣珊练武的柳七,从柳十九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当即开口轻声问道:“人已经走了吗?”
柳十九显得有些忿忿不平:“当然走了,那个老东西话说的漂亮,无非就是怕你败了之后,以前结下的那些仇家伺机报复,牵连到他们罢了!”
柳七语气平静地说道:“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青竹客与我非亲非故,又何必沾上这一滩浑水呢。”
见柳七言语之间还未为人开解,柳十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姓陶的那两个,不是你的表哥表姐嘛!”
柳七摇了摇头:“纵使感情再深关系再亲厚,也没必要让人以命相陪。”
柳十九沉默半晌,随后目光幽幽地看向了正目不转睛望着演武台上的柳七:“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应该离开?”
柳七毫不迟疑地应声回道:“你若想走,我也不会拦你。”
“你!”柳十九腾地站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柳七给气到了!
柳七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面无波澜地望着十九,正色道:“十九,我并无稳胜江寄余的把握。”
柳十九闻言脸上怒意瞬间敛去,而后一言不发重新坐了下来,也同样调转目光看向了台上正在练武的徐欣珊,随后语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嘛,我柳十九何时怕过死!”
柳七声音轻飘飘地说道:“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柳十九神色黯然地垂下头来,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可除了你之外……我本就什么也没有了。”
柳七扭头看了一眼十九,见其紧低着头,便默默地挪走了视线。
这座宅子是陆家特意准备的,身为江湖世家,什么都可能少,唯独少不了习武的场地,所以整个府里,占地最广的就是这座演武台!
四四方方的演武台上,此时正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上下翻动。
徐欣珊练的是徐家祖传的掌法,碧波掌。
虽然年纪尚小,也还没有开始修习内功,但掌法却已经掌握的极为娴熟,打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一道掌法演练完,徐欣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不过当她扭头看见台下凉棚里的小姑姑后,赶紧深吸一口气,随后挺直了腰杆来到了演武台的边缘。
“小姑姑,我练得怎么样啊?”徐欣珊年纪虽小,对江湖中事了解的也不算多,但她却知道家里面武功最厉害的,就是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小姑姑。
看着小丫头眼巴巴的模样,再加上又是从毒发后恢复,换作其他人多半也要夸上两句。
但柳七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堪入目,还得多练练!”
徐欣珊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就连柳十九似乎看着都有些不忍了,随即扭头狠狠地剜了柳七一眼。
结果柳七目不转睛地说道:“瞪我干嘛,无非是想起以前被我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有些触景生情罢了,难不成十九你还真的会同情欣珊?”
十九闻言有些心虚地将头侧到了一边,显然是被柳七一语点破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