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上海街头,鹰森孝的脑袋,高悬在路灯上。
下方是拥挤的人群,还有人高声欢呼着,甚至拿出鞭炮燃放。
因为在之前的新闻报道之中,就已经提到过,将宝山城中数百名国军将士,脑袋砍下来的罪魁祸首,便是鹰森孝。
如今鹰森孝被人枭首,甚至还被点了天灯,挂在街上,在上海的中国百姓们,自然是松了一大口气。
陈少安一觉睡到中午,吃完午饭,听着邻桌高谈阔论着,说的都是关于鹰森孝被点天灯的事情。
“后生,你怎么看这事儿?我看做出这事儿的义士,肯定是高人,为国为民,颇有大侠之风。”
那些人看到陈少安一个人自斟自饮,便想要拉着他一起讨论。
可陈少安只是微笑摆手道: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说完,他就吆喝一声小二,起身结账,从此处离开。
看着陈少安的背影,几人不由得开始嘟囔起来。
“看着人模狗样的,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
“算了,咱们继续说咱们说的····”
说着,众人又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殊不知,将鹰森孝脑袋砍下来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个后生。
老金的报亭又开了起来,不过换到了法租界内,如此一来便不必担心毁于日军的炮火。
陈少安叼着香烟,来到报亭门口,拿了一份报纸,看一眼上面的内容。
“你干的?”
老金一边点钱一边道。
“是,给并肩作战的好弟兄们报个仇。”
陈少安这样说着,“标子怎么样了?”
“恢复的还不错,正在医院里面对着护士小姑娘呲牙呢。”
老金这样说道。
“这夯货,说不定还能把单身问题解决一下,有任务吗?”
老金抬眼道:“上海博物馆地下,有一批文物还没来得及转移。
可那里已经被日军攻占,我们的人也没办法将文物运出来。”
“文物?”
陈少安眉头一挑,要说近代史上,中国被列强抢走的文物可是不少。
光是大英博物馆里面展览的文物,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价值连城。
这一批文物,定然也有不少价值连城。
若是被日军发现,然后运到本土,想再要回来,当真就是遥遥无期了。
“地下室入口在什么地方知道吗?”
陈少安这样问道。
“只有老馆长知道,你可以去这个地方找他,这有接头的暗语。”
老金说完,又递给陈少安一份报纸,上面夹着一张密语写好的纸条。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一趟。”
陈少安也知道,现在上海情报站人手紧张,需要执行的任务太多了。
这一批文物,自然无比珍贵,自己又可以在日军占领区内稍微活动一番,所以任务才会落到自己头上。
来到纸条上的地点,陈少安在茶摊上看到了一个胡须灰白,身形佝偻,穿着破旧长衫的老者,正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读着《春秋》
“天下兴亡····”
陈少安坐在他对面,假装无意地说道。
老者听罢,放下手中《春秋》扶了扶黑框眼镜,看清楚陈少安的脸庞这才道:
“皆在我辈。”
对上暗号,老者便露出激动的眼神来。
他原本以为,眼下正是中日激战的时候,国府这边肯定没有功夫理会他的请求。
老馆长看着陈少安道:
“老朽原本打算在这里等一天,若是国府无法派人过来,那老朽就打算孤身返回地下室。”
“老馆长,您这身板儿,那些文物恐怕是搬不动吧。”
陈少安打量了一下清瘦的老馆长道。
老馆长摇头道:
“不,我自己一人,是无法将那些文物运回来。
老朽刺去,是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砸烂,我们老祖宗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落到日本人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陈少安看着老馆长决绝的眼神,心中也暗暗钦佩。
“老馆长,地下室入口在什么地方可知道?”
老馆长听了,有些迟疑地打量一下陈少安,还是选择相信他,说了地下室的暗门在什么地方。
“我先去探探路,今晚九点,还在此处,我来找你。”
陈少安这样说道。
“好,义士贵姓?”
老馆长看着陈少安道。
陈少安抱拳道:
“莫问姓名。”
听见这话,老馆长便作揖行礼道:
“明了,明了,义士慢走,老朽便在此处等你。”
送走陈少安,他又点了一壶茶水,继续捧着那本《春秋》认真研读。
就在陈少安离开后半个小时,一辆汽车,突然停在此处。
几个大汉冲下来,便将他直接捆绑到了车内,然后呼啸而去。
陈少安先去了一趟博物馆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成了鬼子的一处营地,还能看见一些卡车,将一些巨大的木箱,从博物馆内运送出来。
难道地下室的文物已经被发现了?还是说,那些只是展厅里面没有来得及转移的文物?
陈少安也捏不准,不过这大白天的,想要潜入博物馆一探究竟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到夜晚降临再说了。
到了特高课门口,陈少安便看到大厅内,原本堆满国军将士人头的地方,又堆叠了一些木箱。
中山康介正陪着一个戴圆框眼镜的秃顶老头,用放大镜观察着那些木箱里面的东西。
陈少安凑过去,发现那些木箱里面,竟然都是瓷器。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传来,那秃顶老头摇头道:
“不对,不对,这些都是赝品,真品都被转移走了啊。”
“怎么了,中山康介?”
陈少安把脸凑过来问道。
中山康介看见陈少安,就是眉头大皱,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要将缴获的中国文物,运送到本土去,这没你什么事儿,赶紧走。”
陈少安撇撇嘴,就向楼上走去。
可就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一阵声音。
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本书,无法说话的老头,被特高课的几个人扛着向这边走来。
竟然是老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