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江莱看我还能应对,怕给我惹事,一直没出声。
这会儿,被周放这么一句话,搞得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对我,沈母能尖酸刻薄。
但对周放,她哑巴吃黄连,又顾忌着周老夫人在场,不能端长辈的架子,憋得脸都红了。
“混小子!”
周老夫人再纵容周放,面上也要过得去,瞪了他一眼,“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奶奶,是您教我的。”
周放不以为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周老夫人气得瞪他,却哑口无言。
在场任谁,也能听出沈母存心找茬,说的话更是尖酸过了头。
这个话题要就此揭过时,一直安静胆怯的沈清梨,一派天真,小声地开口。
“可是阿放哥哥,我妈妈也没说错呀,女孩子要洁身自爱,从一而终……”
江莱瞬间来了脾气,但语气还算平和,“沈大小姐,感情失败或者婚姻失败从来不是什么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事。你或许没淋过雨,但也别撕烂别人的伞。”
“清梨!”
沈老夫人也皱了皱眉,“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将来你结了婚,如果过得不幸福,奶奶是会第一时间把你带回家的,懂吗?离婚,和是否洁身自爱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听别人瞎说。”
“妈!”
沈母不愿意听下去了,“您这是偏心的没边了,清梨说的这话也没错……”
“没错?”
沈老夫人不疾不徐地质问一声,当场问了句:“你忘了自己嫁进沈家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了?”
一瞬间,气氛几近凝固。
沈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完全没想到,沈老夫人会提出这茬。
连周放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疑惑。
听老夫人这意思……
沈母当年也是二婚。
老夫人脸色微沉,“二三十年了,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因为这个就像阿放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一次又一次贬低旁人?”
沈母攥着双手,浑身发抖,似屈辱得不行,提步就跑了出去。
周老夫人看出沈老夫人动了气,不由安慰了起来,“好了,她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和她置什么气?”
“和稀泥。”
沈老夫人嗔了她一眼,看向我,“丫头,千万别把她们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婚姻不代表什么。而且,你设计能力特别出众,待会儿等宾客来了,少不了人来问我穿的这身衣服,打足精神,赚个盆满钵满。”
老夫人今天穿的,是我给她设计的一条淡紫色的新中式连衣裙,腰线掐得恰到好处,松弛之余又能衬出身材,配上印花,很显贵气。
人上了年纪,在服饰这块,舒适大于一切。
若是能好看,就更好了。
所以在给两位老夫人设计时,除了她们的个人喜好,我还考虑到了设计与面料的舒适度。
不过,我也知道,沈老夫人这么捧场,不仅是因为我的能力。
更多的,恐怕是因为她老人家之前做的那个梦。
暮色四合时,宾客陆续来了。
沈老夫人起身,牵着今天的主角沈清梨出去迎客。
管家领着我们去了宴会厅。
我和江莱走在前面,周放踢着小石子走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驻足,回头看向他,“你清楚原因。”
他估计早就把我和傅祁川的这段婚姻查了个底掉。
应该很清楚,我对三个人的感情,不感兴趣。
他蹙眉,瞥了眼已经走远的管家,道:“她不是沈清梨。”
“亲子鉴定都出来了。”
我有些无奈。
他笃定道:“亲子鉴定应该有问题。阮南枝,我或许会把旁人认成她。”
这个“旁人”,我自然知道是在内涵我本人。
他又淡声开口:“但绝对不会,认不出她。”
我抿了抿唇,“那是你和沈家的事,周放,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我实在不想再引火烧身。
话落,没去看他的神情,拉着江莱就进了宴会厅。
虽然这个欢迎宴办得临时,但一点都不敷衍。
灯光璀璨,富丽堂皇,显然是一场豪门盛宴。
从佣人的托盘中取了酒后,江莱看向我,有些意外,“你以前怎么没这么狠的心?”
“大姐。”
我无奈地笑了笑,“再蠢的人,也懂得吃一堑长一智。而且,情况也和以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以前是已经陷进去了,拔出来的过程很痛苦,也很艰难。”
我忘不掉自己辗转反侧过的那些日夜,“现在是,我还站在坑前面,也还没有任何沉没成本,所以能做到很理智。”
刚失败过的人,哪儿有这么轻易喜欢上另一个人。
江莱叹了口气,就见周老夫人招手让我们过去,和她身边的一些贵妇介绍起来。
“你们不是问我最近的衣服是不是换师傅了吗,喏,就是这丫头,别看她年轻,但设计天赋很高,手艺也一点不比那些老师傅差,那个针脚和走线,看着都不像年轻人能做出来的。”
“周老夫人。”
我和江莱笑着打过招呼,江莱更擅长交际,一半实事求是一半吹嘘地和那些名门贵妇夸起我和南希来。
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都高低要定制个几套衣服。
定衣服是一回事,借机和周家沈家套近乎,又是另一回事。
聊着聊着,有位贵妇笑着道:“我刚听说,今天RF集团的大老板会来,也不知道什么年纪,我家小女儿可还单身呢。”
“你可别想了。”
和她相熟的贵妇开口:“RF势头猛得很,除了傅氏,转眼又收购了好几家公司,这个大老板的手腕不简单。先不说能不能高攀得上,就怕高攀上了,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
曾经的傅氏集团,就已经是江城的大半边天。
而如今的这番操作下来,傅祁川的身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和世族之间盘根错节人脉的差距,俨然被绝对的财力所覆盖。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时日,沈家再想拿捏,已经成了是痴人说梦了。
不然,沈母哪里会是这副迫不及待要巴结的样子。
“说什么呢,”
沈母恢复了平日的姿态,在一旁听见这话,笑吟吟地插进来,“哪儿有你们说的这么吓人,再说了,你们想下手啊,也晚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贵妇开口:“该不会是在替你家星妤打算盘吧?”
“看破不说破!”
沈母一副与有荣焉,已经当上RF集团老板娘的模样,“本来啊,今晚他们是只来个总裁的,但这个大老板知道是我们家星妤亲自去接之后,也改口说要来了。你们说,这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吗?”
我们默默走远,江莱幸灾乐祸,低声道:“你说,她等下知道RF的大老板就是傅祁川,脸色会不会很好看?”
“夫人,星妤小姐接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