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舌头一时打结,“那个,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
这要是两人之前熟络也就算了。
可她跟鹤碧君之前的相处,怎么说呢?
连简单的交流都不到五句话。
只是觉得她像游离在鹤家之外的人,对谁都保持着几分距离和清冷。
现在突然要对她这个还没过门的嫂子推心置腹,反倒让唐琬有种刺探别人隐私的尴尬。
鹤碧君却很坦然,“你都已经看见了,也听见了,我要再找借口隐瞒,多少有点侮辱你智商。”
她又特意强调了句,“鹤家目前就只有你知道这件事。”
唐琬再一次震惊,并不觉得这个“唯一性”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你是说,就连四婶都不知道?”
鹤碧君微微颔首,“孩子一直和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佣人住在外面。”
然后苦涩一笑,“馨儿平时在外面都管她叫妈妈。”
刚才完全是因为危机情况,鹤碧君是出于生母的本能和担惊受怕,才下意识暴露了她和孩子之间的关系。
唐琬也不是因为仗义而承诺什么,纯粹是不想再蹚鹤家的浑水。
“我不会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的。”
讲完,她瞅了眼紧闭的病房门,“这么大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没通知孩子父亲过来?我在这里你也不方便,那我就先走了。”
“孩子父亲并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鹤碧君没有避讳她的意思,也不管唐琬愿不愿意听下去,她自顾自继续。
“我承认自己很自私,其实不光是对馨儿,也是对孩子的生父,我都有愧疚,因为她是我偷来的。”
唐琬怔怵了一下。
鹤碧君今天一反常态,就好像终于有人能倾听她的故事,又或者藏了太多的心事和秘密,现在终于找到人倾诉一样。
如同开闸的水龙头,滔滔不绝。
“我和孩子父亲只有一段很短的时光,他是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很有名,我是随乐团出去巡演时认识他的……”
之后,两人在深入的交流和合作中,鹤碧君对音乐家的感情,从最开始单纯的崇拜,逐渐变成了浓厚的倾慕。
“但是我们都有自身的实际情况,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唐琬没有细问,只是静静听着。
“可是我那时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出于女人的嫉妒和占有欲,我就想,要是不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全部,那至少我要得到他的一部分。”
“于是,三年前在一次巡演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我把他灌醉了。”
说到这里,出于对自己行为的羞愧,鹤碧君低下了头。
唐琬心领神会,“所以你才说馨儿是你‘偷’来的。”
鹤碧君叹了口气,“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没和对方联系过,他不希望我打扰他的生活,我也不希望有天他跑来打扰我们母女。”
现在唐琬明白为什么鹤碧君之前这么排斥相亲了。
她是想保护这个孩子,还有她的秘密。
唐琬想了想,出于好意提醒了一句:“只是,孩子长得很快的,后面你要怎么瞒得住,总不能一直让她和保姆待在一起吧?”
“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跟你全盘托出的原因,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家里人摊牌,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
唐琬举起食指对着自己,满脸错愕。
“我?鹤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在鹤家可是个边缘人,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鹤碧君淡淡一笑,“但是你有鹤家现在最有话语权的人当靠山。”
唐琬表情一僵。
连忙插科打诨道:“你是说表哥?他跟鹤宥深的关系这么差,怎么可能是我的靠山?鹤小姐说笑呢,哈哈哈。”
尬笑更加凸显她内心的惶恐。
鹤碧君语气淡淡,“那天在鹤家祠堂,我都看见了。”
唐琬瞳孔巨震!
脸色变了又变,眼中的惊恐和震荡已经藏无可藏。
她嘴唇颤动着发出机械的声音,“是…是你?”
那天的事一直像颗定时炸弹一样横亘在唐琬心中,让她惴惴不安。
时不时脑子都在想:这个发现他们秘密的人什么时候会跳出来?
他/她掌握了这么大的秘密为什么却没有动静?
在等什么?
原来,是在等一个必要的机会!
鹤碧君看了眼周围,私立医院本身人就少,这时候只有远处一个值班护士在,看样子也没关注她们这边。
她才对唐琬说:“鹤宥深什么秉性和脾气,我是清楚的,你和厉渊的事,我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要审判你的意思。”
唐琬定了定神,质疑她的动机,“但是你现在说出来,不就是想威胁我要听命于你行事吗?”
“你误会了,我是想跟你成为同盟。”
“刚才算是我表达诚意的方式,我拥有你的一个秘密,也告诉了你我的秘密,所以现在我们平等了。”
鹤碧君虽不像鹤家其他人,精明世故都写在脸上。
但她毕竟还是姓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