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新桃换旧符之际。
皑皑白雪,赠了满林一场白头。
第三峰上下,依旧和原来一样。修士对于新年这一个概念,看的很淡,大概只有那些脱离凡尘不久,刚入门的弟子,才会恍惚想起过年了。
“蓝灵藤…长在极寒之地……”竹楼内,季迭捧着一个竹简,就差把眼睛凑到上面,认真观看着竹简之上画着的蓝灵藤的外观,以及灵药的特性,介绍。
甚至就连灵药之上有没有绒毛,叶子上有没有小刺,这些细节他都一个没放过。
等记住这株灵药的信息后,才视线下移,看向剩下的灵药,一样的步骤,看的十分认真!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些灵药,长相上十分相似,如果不仔细分辨,极其容易混淆。
就比如这竹简上,记载的:骨寒竹和天冰竹。这两种灵药,外表几乎一样,可药性却完全不同,分别用来炼制两种丹药。
如果把骨寒竹当成天冰竹,或者把天冰竹当成骨寒竹,用于炼丹,最终自然会导致炼丹失败!平白无故浪费一份药材!
所以,辨认灵药,算是一个合格的丹师的基本功,同时也是成为此道大师的必经之路。
“这最后一份竹简,也终于看完了。”一个时辰之后,季迭把竹简放回了原位,缓缓伸了个懒腰,
这几个月下来,一楼之内的所有竹简,他都已经观看完毕,如今他对于灵药的了解,到了一个发指的地步,脑海中贮存着十万多种灵药!!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按部就班,将竹楼打扫了一遍,季迭出了竹楼,走在白雪覆盖的路面,
“说起来,我知道的灵药,是有很多,但还没炼制过二转丹药呢,必须找个机会试试,如今我的神识强度,炼制二转初阶丹药,应该没问题的。”
季迭低语,一路回到了草堂,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已经将一楼内的竹简看完的缘故,他渐渐就很少待在竹楼之中,基本每天打扫完卫生就离开。
这天季迭打扫完卫生,云苏抽空离去,回来之后,却看到季迭在竹楼外,百无聊赖的堆着雪人,
以她的眼光去看,那雪人简直丑死了,身体很不协调,最主要的是那个脑袋有些大了,看起来很滑稽,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一根木棍和两个珠子,塞在上面,做了鼻子和眼睛。
不过季迭却笑着拍了拍手,好像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事。觉得自己很心灵手巧!
云苏小巧的鼻子皱了一下,走了过去,道:“你不在竹楼里打扫卫生?就在这里做这些玩物丧志之事?”
“已经打扫好了,就等师姐回来检查。”季迭看到她,干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挡在雪人之前。
虽然自己心里对这雪人很满意,但好像也确实不那么……美观。
被云苏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打扫好了你可以看那些竹简,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上。”
季迭愣了愣,似乎并未想到她这么说,挠头道:“这一楼之内记载的灵药,我都已经记下了。”
云苏听到他的解释,不知为何,黛眉皱的更深,似还有些生气,
“记下了?!那竹楼之内,记载灵药十万多种,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就看完了!?你觉得把灵药放在你面前,你都能分辨出来,保证不出错吗?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喜欢说大话的人!”
面对她劈头盖脸的训斥,季迭感觉很莫名其妙,
自己就只是个仆役,就算没看完,跟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女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看这样子,想找借口揍他也不像。
如果真想揍他那天,压根不会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动手了。
云苏看他不为所动,好像更加不悦,
“你也是个丹师,这种爱说大话的毛病最好改一改,丹师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如果你将来给别人炼……”
“云师姐怎么知道我是丹师?”季迭脸上惊疑不定,突然从她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来到天道宗之后,只在那老者面前,承认自己是丹师。除此之外,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自然是猜的!”云苏顿时没了气焰,看他的眼神出现了闪躲。
猜的……季迭狐疑更甚。云苏已经逐客道:“好了,我刚才说的话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既然你已经打扫好了,就回去吧。”
这更加加深了季迭的怀疑,他也没戳穿什么,拱了拱手后往草堂方向走回,
“总感觉,她有什么事,瞒着我。”路上,季迭微微沉吟,回忆着刚才的话,有种身陷迷局的感觉,干脆抓了把雪,塞入嘴中,借助直冲天灵盖的凉意,回想这一路历程,复盘起来。
随后,越想自己当仆役后的生活,越感觉不对劲……
之前那三长老让他当一年仆役,当时性命就在对方手上,季迭也顾不得多想,
事后复盘顶多也只当那等强者一时兴起,毕竟他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性格。对于对方做出什么事,也无法判断是否‘合理’。
可现在他心里的怀疑,一下子好像就被点燃,
而人一旦有了怀疑,看什么都是不对劲的,
为什么要一天打扫那竹楼一楼一次,期间云苏只会偶尔来检查,也不禁止他看那些竹简,
这实在不像杂役的待遇,反而像是恩赐了。
当然,这还证明不了什么,
最大的疑点,是云苏竟然知道自己是丹师,
这消息他只告诉过那老家伙,
“如果是真的,看完了灵药,也该看丹药了。”季迭眼神一闪,心中突然浮现一个猜测,不过尚且不能确认。
“幼稚。”
竹楼前,云苏同样不平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很久才平静下来,看了眼他堆的雪人,越看越不顺眼,轻轻抬起秀手,刚要将其摧毁,
但最终犹豫之后,还是放下了,转身走向一栋竹楼,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