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屯子人,男的是个个都有外号,而且每个人的外号基本上都不是正面的。
像二咕咚那就不用说了,简单的两个字,道出了赵有财的行事作风。而像当初的老炮手杨瞎子,人家根本就不瞎,反倒是因为枪法好,才落下这么一个外号。
还有王寡妇,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那不是绝对的小鲜肉么?
所以像什么小诸葛、病魏延啥的,在这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适合它们扎根的土壤。反倒是大裤裆这个外号,让人感觉朗朗上口,充满了乐子。
被人道破根脚的张援民一愣,转头望去时不禁皱起眉头,刚刚叫他外号的这个人,张援民竟然都不认识!
好么,名号真是传开了!
张援民皱眉看着那人,感觉此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便问道:“兄弟,咱以前打过交道么?”
“你咋忘啦?”那人冲张援民一笑,道:“开春前儿,咱不一起搁楞场干活了么?”
张援民闻言一怔,当即反应过来,这男的应该是自己在77楞场干活时的工友,但绝对不是自己那个窝棚的,要不然应该认识才对。
张援民不认识这人,这人却认得张援民。
张援民虽然只在楞场干了三天活,但那三天简直是一段传奇。
就那三天,张援民好悬没把杜春江的楞场给干黄了。
而在那三天里,楞场人对张援民的称呼也是一天一变,从杀熊前的大裤裆,到杀熊后的张大哥。
直到张援民被媳妇修理一顿后,硬给带回家。77楞场那些套户就分成了两派,跟张援民搁一个屋住的那些人,被张援民的“聪明智慧”所折服,仍然称其为张大哥。
而另一个窝棚里的人,又改叫他大裤裆了。
此时黄贵带来的这人,就是另一个窝棚的套户。而且他不光认识张援民,他还认得赵军。
只见这人向赵军伸手,道:“赵技术员,我听黄哥说你来,我赶忙就回来了!”
“啊……哈哈。”虽然不认识,但赵军仍笑着和这人握手。
此时,黄贵也看出来了,他怕双方尴尬,就为赵军介绍那人,道:“这是小胡,就搁我们前院儿。”
“胡家保。”那人和赵军松开手时,顺着黄贵的话自报家门。
黄贵则继续介绍另一人,道:“这是我妹夫姜伟丰。”
姜伟丰长得圆脸,一张笑面。在被黄贵介绍后,他上前与赵军握手,道:“小兄弟,欢迎你到家里来哈。”
赵军道谢,张援民、解臣都与姜伟丰客套了一番。然后,黄贵才指着最后一人,对赵军说:“这是我把兄弟李松。”
李松摇着赵军的手,笑道:“总听老尿子念叨你,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黄贵说是把兄弟,其实就是结拜兄弟、好哥们儿。而在众人都互相认识过后,赵军他们在炕上落座,宋兰则带着俩儿子出去沏茶倒水。
几人点上烟,黄贵隔着炕桌对赵军说:“兄弟,今天你第一次到家来,老哥想安排人给你杀驴了。结果,特么的那驴……让人家借去了。”
“啊?”听黄贵又说要杀驴,赵军眉头一皱,忙道:“老哥,咱搁永胜那屯子的时候,咱不都说好了么?不能杀驴,杀什么驴呀?”
黄贵一摆手,道:“兄弟,这驴必须得杀,老哥跟你说到哪儿了,我就得做到哪儿。”
说到此处,黄贵怕赵军误会自己是虚情假意,便指了下姜伟丰,才说道:“你姜哥他呀,他把驴借出去了!”
姜伟丰闻言一笑,对着黄贵说:“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呀。”
说完,姜伟丰又转向赵军,说:“今天我家西院,老薛家那俩口子看我赶车回来,跟我说他们搁山里割(gā)的刺五加杆(gāi)子,都攒不老少了。跟我说要借驴借套去给拉回来,我这才借的他们。”
刺五加全身皆可入药,而在入冬以后,林区人会进山将刺五加杆子割下来扎成捆,运回家去使小铝盆将其熬成刺五加膏。
这个刺五加膏,可以拿到山下去卖钱。虽然不怎么值钱,但积少成多总能贴补家用。
姜伟丰跟薛金义他家是左右邻居,两家虽说没处到赵李两家那种地步,但关系也相当好了。
而那牲口又用不坏,薛金义两口子张一回嘴,姜伟丰怎么也不好回绝。
他也没寻思黄贵能从岭西整个祖宗回来,而且还要给这祖宗杀驴。
“姜哥!”赵军冲姜伟丰抬手,打断了姜伟丰的话,笑道:“你别听我老哥的,杀什么驴?杀驴?”
“怎么不杀呢?”听赵军这话,黄贵一下急了,可他刚一张嘴,就见赵军冲他一摆手。
在拦住黄贵以后,赵军对解臣道:“解臣,咱车里还有个狍子呢。你去给它整下来,让老嫂烀上。”
“哎!”解臣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去。见解臣要出屋,在外屋地的宋兰忙叫国富、民强跟着出去。
“还打着狍子啦?”这时李松把烟头一掐,惊讶地看向黄贵,问道:“老尿子,你啥时候打的狍子呀?”
“不是我打的,是兄弟家抓的。”黄贵抬手向赵军一指,对李松说:“人家兄弟来,是帮我拖狗的。今天领着一帮狗过来,往我家地头一去,狗出去就给狍子摁那儿了!”
“哎呦!”李松闻言更为惊讶,看向赵军道:“兄弟,你家啥狗啊?这时候还能抓住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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