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采蘑菇的时候,东北的榛蘑、元蘑都是美味,但眼下这个时候,外地人不认这个。东北人自己喜欢吃,就趁着山里收蘑菇的时候,进山采一些拿回家在院子里晒干了,冬天起码有个菜。
今天张援民和杨玉凤进山采蘑菇,忽然间杨玉凤丢下背筐,拽着张援民就跑。
张援民问她咋的了,杨玉凤就嚷着说有大爪子。
张援民下意识地回身一看,只见上头一抹黄色直蹿上树,瞬间消失不见。
张援民这些日子,可是跟赵军见识过大阵仗的,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猞猁就是豹。
而这两样,都值钱呐!
于是张援民蘑菇也不采了,拉着杨玉凤就回跑,回到家便来找赵军。可那时候赵军还没回来呢,张援民问王美兰,王美兰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明白。
于是张援民先回家去了,等赵军、赵有财回来,王美兰光顾着人参包子,便把张援民来过的事给忘了。
此时张援民一说,赵有财顿时眼睛放亮,打去年秋天,他就想打猞猁,可最后就打折个猞猁尾巴。今年开春,他又跟王大龙一起上山去围猞猁,但却被赵军和徐长林抢先一步。
眼下这又有机会,可他明天得上班啊。
就在赵有财纠结的时候,赵军直接答应张援民道:“行,大哥,明天咱俩去,给它磕下来。”
“呵!”赵军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声冷笑,赵军转头问赵有财道:“爸,你笑啥呀?”
赵有财道:“那玩意可不是好打的,你俩打溜啊?”
赵军闻言,眨了眨眼睛也没言语。不管赵有财是冷嘲热讽,还是想毛遂自荐,他说的都没错。猞猁不好打,冬天还好一些,其它季节就更难了。
赵军前两次打猞猁可都不易,第一次是赵有财先开枪,将猞猁打伤并逼到赵军枪口之下。第二次,是仗着猎狗围堵。
而张援民的枪法,和赵有财根本比不了。按照老话说的,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赵军知道,要让张援民打个野猪还凑合,单独打黑瞎子都不中,就更别提打猞猁了。
而使狗围也麻烦,在小熊、黑虎被“隔离”时候,大胖聚狗帮比较慢,它一落单肯定就被猞猁干了。
但要是狗帮齐出,却容易把猞猁给撕了。别忘了这帮狗,前一阵子刚撕了个东北豹,而猞猁可没豹子结实。这些狗一撕吧,皮子碎了就卖不上钱,那不白忙活了么?
这时,赵有财从旁边拿过装烟叶子的小筐,深深地看了赵军一眼,然后就拿起撕成小条的台历纸准备卷烟。
赵军知道赵有财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领赵有财去,这赵有财放山的时候都不听指挥。要一起去打围,那不更得扬横儿么?
赵有财三两下就卷好了一棵烟,然后把装烟叶子的筐往张援民跟前一推,道:“你也来一颗。”
“我等一会儿。”张援民对赵有财说完,便转向坐在他对面的赵军,说道:“兄弟,打这猞猁,我有一计呀?”
赵军闻言,看了赵有财一眼,然后转过头,配合地问张援民道:“计当安出?”
一听赵军如此配合自己,张援民激动地都不行了,他忙对赵军说:“咱不领狗,就咱哥俩去。完了咱家不有羊么,去的时候,咱俩牵个羊,使羊勾那老虎崽子!”
张援民说完这番话,就感觉有些不对,他往旁一看,只见赵有财手夹着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而坐在他对面的赵军,看一眼张援民,又看一眼赵有财,然后低下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张援民与赵有财对视一眼,但一对上赵有财犀利的目光,张援民紧忙把视线移开,眼光往旁一瞄,就看见了放在炕桌上的火柴。
张援民忙拿起火柴盒,划着了火柴,使手挡着送到赵有财面前,道:“老叔,来。”
赵有财抬手,把拧好的烟屁股送进嘴里,在张援民的伺候下点着了烟,然后盯着张援民问道:“你这招不错呀?是你自己想的么?”
此时赵有财心里就有一个念头,自家那个小犊子要敢把他老子的糗事外扬,今天晚上肯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家庭暴力。
被赵有财一问,张援民却讪讪一笑,道:“老叔,这招还真不是我想的,这是我爹教我的,他以前这么整过。”
“你爸?”赵有财眉头一皱,道:“张大脑袋?”
张大脑袋,是张援民他爸的外号。但张老爷子虽然个子不高,但从上到下都挺协调,脑袋也不是很大。
至于人们都管他叫张大脑袋,是赵军家这边的一种抽象叫法。
就比如一件两块钱的东西,这人花三块钱买,别人就会说他:“你脑袋大呀?”
这个张大脑袋,就是这么来的。但张援民他爸一直跟家里说,乡亲们这么叫他,是说他聪明。
赵有财和张援民他爸是平辈,所以赵有财叫这个外号,张援民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应了一声,道:“嗯呐,我爸以前走南闯北,跟人学来的。”
这时,赵军在旁边笑着问张援民道:“大哥呀,我张大爷用这招打着过老虎崽子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赵军还往旁瞄了一眼赵有财,看得赵有财狠狠吸了一口烟。
“打着了。”张援民笑道:“一枪就给撂那儿了!”
“啊!”赵军故作惊讶道:“这么厉害呐?那羊呢?羊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