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家院里,王美兰正在给张援民往麻袋里装熊肉,只听远处有乱糟糟的声音传来,王美兰还转身跟金小梅说,怕不是谁家出啥事了。
“哎?”解臣突然过来,对张援民说:“大哥,你听那呜嗷嚎叫的,是不是搁你家那边呢?”
“哎呀!”张援民竖耳一听,为之一愣,道:“可不咋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众人寻声一看,隔着篱笆帐子就见李如海飞奔而回。
“如海回来了!”
见是李如海,众人纷纷把手头东西放下,一起向门口迎去。
李如海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可经过赵军家门口的时候,见院里都是人,紧忙一个急刹车,回头冲到赵军家院里,大喊一声:“出大事儿了!”
“咋的了?”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如海往嘈杂声传来的方向一指,道:“张占山死了!”
“啥?”
“谁死了?”
大家伙不是没听清,而是实在不敢相信。金小梅更是抬手在李如海胳膊上拍了一下,道:“这事儿可不行瞎说呀!”
两家有仇归有仇,可要满屯子传人家死了,那是要被屯里屯亲戳脊梁骨的。
赵军知道李如海不说瞎话,忙上前问道:“如海,你说,张占山咋死的?”
“张来宝废了!”李如海没头没脑地提了张来宝一句,他没郑金明那么多忌讳,就伸手往裤腰下面一划拉道:“这地方不知道让啥给撕开了,躺马车上跟死人一样,张占山瞅完一眼,当场就过去了。”
“哎呀妈呀!”听李如海的描述,解臣只觉得胯下一凉,嘀咕道:“张烧鸡活着还有啥意思了?”
突然,院子里的狗叫了两声,赵军往门外一看,连忙抬手拦住王美兰。
王美兰刚要迈出的脚收了回来,目送赵军往门外去。李如海往门口看了一眼,忍不住就要跟着赵军出去,却被金小梅一把揪住了后脖领子。
“赵叔。”赵军出到院门,跟赵国峰打了一个招呼。
赵国峰点了下头,神色如常地说:“小军啊,叔来,是有个事跟你说。你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拉倒。”
“赵叔。”多亏了李如海先一步回来报信,让赵军提前有了准备,他不等赵国峰说事,就说:“张来宝是让我家狗咬的。”
“啥?”赵国峰瞪大眼睛看着赵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赵国峰来找赵军,是受了徐国华之托,想借汽车送张来宝去医院。只是赵国峰知道两家恩怨,所以才跟赵军说,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算了。
可此时听赵军这话,赵国峰顿时感觉到一阵头大。虽然他没去看张来宝伤的如何,可听徐国华描述不是一般的严重,再耽误下去都有性命之忧,要不然他也不能来找赵军借车。
现在听赵军说,张来宝是被他家狗咬的,那这屯子不又要起争端么?
不过赵国峰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如果张来宝是被赵军家的狗咬伤的,那刚才徐国华为什么不说?
“赵军啊。”赵国峰一扬头,冲赵军问道:“到底咋回事啊?”
赵军断定赵国峰还不知道张占山死讯,当即便道:“张来宝他们偷我家狗,把我家狗偷到山上,藏在42楞场里了。今天我家狗咬折绳子,还给张来宝一口,他是这么伤的。”
“啊……”赵国峰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心想难怪徐国华不说张来宝是咋受伤的呢。
“赵叔啊!”赵军叫了赵国峰一声,待赵国峰看他的时候,赵军才说:“我记着上次张来宝受伤的时候,你可是给他家担过保啊。”
一听赵军这话,赵国峰眨巴两下眼睛不说话了。当日,张来宝被獾子咬了,张占山带着人要打赵军和李宝玉。后来,赵有财拦着张占山一家,不让他们送张来宝去就医。
那时候是赵国峰出面,给张占山一家做保,保证他们不会再找赵家麻烦。
可现在老张家违反了约定,偷了赵军家打围的狗,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但没办法,如果赵国峰不是屯长,就看和赵有财的关系,他肯定向着赵军家。但难就难在,他是屯长。不管张来宝犯了啥错,现在其人生死不明。要是真闹出人命,上面怎么看他这个屯长?屯里屯亲的,又怎么看他?
赵国峰在这屯子这么多年,可是太知道了。很多时候,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人们不会去分对错,只会可怜、同情弱者。
那老张家,一个病人……不对,是两个病人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这不就是妥妥的弱势群体么?
见赵国峰不说话,赵军道:“赵叔,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啥。车,我不能借。不但不能借,今天张来宝别想出这屯子。”
赵军此言一出,赵国峰脸色瞬间一变,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时,赵军一转身,冲着院里喊道:“大哥、解臣,都给我抄家伙!”
“啊呀!”就听院里传出一声怪叫,张援民吼道:“谁敢欺负我兄弟,我跟他拼了!”
“赵军呐!”赵国峰连忙上前拦道:“可不能这么整啊,咱老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呀。”
赵国峰说话时,就见张援民、解臣提着棍棒从院子里出来了。
赵国峰忙使双手抓住赵军两只手腕,摇晃道:“赵军,就是看叔这张老脸,你也放他们一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