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丫头扑到各自母亲身前,王美兰一手摸着一个小脑瓜,却来不及安慰两个小的,只问李大勇道:“我家你大哥呢?”
这时的李大勇,已将筷子、发糕都放下,从炕上下来,皱着眉头对王美兰说:“我大哥……打围去了。”
此话一出,李大勇就见王美兰腮帮子一股,脸颊一抽一抽地。
要不是有解臣这个客人在,王美兰就要开骂了。
而在这时,金小梅推了一下抱着自己大腿的李小巧,说道:“老闺女,你哭啥呀?”
是啊,赵虹、赵娜哭,是因为亲爹没正事,丢下闺女去打猎。
可你李小巧哭啥呀?你妈不在家,不还有你爸呢么。
李小巧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指着身后炕桌,说道:“太难吃了。”
金小梅闻言,拉着李小巧到炕桌前,就见李大勇刚才坐的地方,只有两块发糕、一根酱黄瓜。
而三个小丫头面前,倒是有菜,只不过那碗里装的,是一勺、一勺的固体,那东西说黄不黄,说白不白,用东北话叫灰不土的,上面还带着蜂窝眼。
金小梅一手拉着李小巧,一手把碗递到李大勇面前,使碗心冲着李大勇,问道:“你这是给孩子做的啥呀?”
虽然是自己亲手做的,但李大勇仍下意识地往碗里看了一眼,然后才抬头答道:“这不鸡蛋糕么?”
王美兰闻言,好奇地上前看了一眼,笑道:“大勇,你蒸鸡蛋糕没放水吧?”
“呀?”李大勇一怔,问道:“还得放水啊?”
这年头的东北男人,除了厨子以外,很少有会做饭的,煮个饺子,能不能煮熟都是问题。
所以,哪怕是藏了私房钱,接受劳动改造的时候,金小梅也没敢让李大勇做饭,顶多让他帮着淘米、洗菜啥的。
“唉!”金小梅拉着李小巧到炕桌前,叹气摇头说:“你这是蒸几个鸡蛋呢?孩子好像都没吃呢。”
“我爸蒸了六个鸡蛋呢。”这时,李小巧脆生生地说道:“给我盛了三勺,给赵虹四勺,给小娜四勺,我们都没吃,没有咸淡,咽不下去。”
“兄弟呀!”王美兰在一旁,听李小巧说,李大勇给她们仨分鸡蛋糕,给赵虹、赵娜的,比给李小巧的还多,心里很是欣慰,但该吐槽的,还得吐槽。
于是,王美兰道:“你搅鸡蛋的时候不放盐,蒸出来也得倒点儿酱油啊。”
“不是!”王美兰话音刚落,那边金小梅又问李大勇,说:“咱家鸡蛋,那天宝玉他舅来,不都炒了么?你上哪儿整得六个鸡蛋呀?”
此时的金小梅就以为,这些鸡蛋是赵军家的,是赵有财临走前给孩子们留下的。所以才以询问的口吻,让李大勇回答一下,这样能侧面地给赵有财说说情。
可李大勇却道:“这是赵军他舅妈给我拿的。”
“啊?”王美兰闻言一怔,忙闻道:“他舅妈来干啥呀?”
“找他舅呗。”李大勇道:“我大哥一早就给王强领走了,王强这一天没着家,他媳妇就满屯子找。
后来听老韩太太说,王强让我大哥叫走了,她就上你家来了。一瞅你们家没人,又上我家来了。
听我说他舅他们去打围了,他舅妈就问我,晚上给孩子吃啥,我说吃发糕就咸菜条子,他舅妈就问我会做啥,我说我就会蒸鸡蛋糕。”
李大勇这番话,听得王美兰腮帮子又鼓起来了,金小梅见事情不妙,连忙给打圆场,笑话李大勇说:“你还说你会蒸鸡蛋糕,你这都瞎了人家赵玲给你拿那六个鸡蛋了。”
李大勇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蒸这玩意还得放水呀。”
看着李大勇这副憨直的模样,众人都笑了,但却没有笑话的成分在里面,因为这年头的老爷们儿,不会做饭很正常。
“你呀。”金小梅扫了眼被李大勇丢在桌上的发糕,笑道:“你蒸鸡蛋糕,你不说把发糕熥(tēng)熥?”
“呀,忘了,呵呵。”李大勇笑道:“光忙活蒸鸡蛋糕了,就忘熥发糕了。”
听李大勇如此说,众人又都笑了,王美兰也憋不住笑,气也跟着消了大半。
而此时,金小梅看着桌上的苞米面发糕,心想自己家这几天没蒸发糕,那这肯定是赵有财给孩子蒸的。
想到此处,金小梅还想帮着赵有财往脸上擦点粉,也省着王美兰太生气。
于是,金小梅便对李大勇说:“这发糕是咱大哥给你拿的吧?瞅着蒸挺好呢。你看,上面还有豆呢。”
“不是!”可让金小梅没想到的是,李大勇摇头却道:“这是顺子媳妇给拿的。”
金小梅瞬间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顺子媳妇?”
“啊!”李大勇说:“顺子跟我大哥一块儿去的,下午三点来钟,顺子媳妇过来,看看他们回来没有,瞅我领仨孩子在家,知道我不会做饭,回去以后,又给我送来几块发糕。”
这次,王美兰再生气,金小梅也不吱声了。这是什么爹呀?自己这些人非得赶周日去岭南,就是寻思李大勇不会做饭,他赵有财这个大厨,能在家里给四个孩子做点吃的。
可没成想,自己等人前脚坐车走,他赵有财后脚也坐车走。
结果呢,这些跨省看病、购物的人都回来了,他赵有财还没回来了呢。
现在想一想,别看桌上那些吃食不咋的,但要是没有王强媳妇和林祥顺媳妇,三个孩子和李大勇,连这一口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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