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胳膊夹一个,手里拽一个,就把两个妹妹带到了自己房间里。
然后赵军把门一关,将两个小丫头抱到炕上,再把炕桌连同上面的剩饭、剩菜都搬到窗户底下。
这饭没法吃了,好在赵军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到炕沿边坐下,安慰两个妹妹。
赵虹、赵娜受了点惊吓,双双扑在赵军怀里。
特别是赵虹,还遭了无妄之灾,挨了四记笤帚疙瘩,很是委屈。
赵军摸着赵虹的小脑瓜,低声地安慰着她,并许诺下次下山,再去供销社、大商店的时候,会给她买件新衣服,赵虹这才破涕为笑。
“哥,还是你好!”这话,应该……是小丫头发自肺腑说的。
“还是?”赵军闻言一愣,却是不知道这“还是”俩字是怎么来的。
按理说,现在的他,想给妹妹们买几件衣服,根本不算难事。
别说一件了,十件都行啊。
但王美兰不让,说是小孩子长的快,买回来穿几天就不能穿了。
虽然还有一个赵娜能捡着继续穿,但家里还有不少赵春、赵军小时候的旧衣服呢,那些可都是赵军他奶一针一线缝的,结实着呢。
这时,另一边的赵娜也向自己哥哥献上了赞美:“哥,你最好了!”
赵军瞬间秒懂,摸了摸赵娜的小辫子,笑道:“嗯,哥也给你买。”
“嗯呐。”虽然赵娜年纪小,但说话也是东北的大碴子味儿,听赵军也给自己买衣服,瞬间就乐了。
“哥!”此时的赵虹,小脸上早已无了半分的伤心、委屈,反倒满是欢欣雀跃地对赵军说:“你最好是给我买条花裙子。”
“行,买,买。”赵军连连点头,感觉自己妹妹为数不多的心眼儿都长在这上面了。
但妹妹说话了,就必须给买。
“哦!哦!我有花裙子喽!”
虽然还没看见呢,但赵虹和赵娜就已经先庆祝上了,俩小丫头开心地在炕上一边欢呼,一边蹦跳。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对面东屋里,王美兰不断地拿笤帚疙瘩往赵有财身上打去。
刚开始进屋时,她只看了个大概,而越在这房间里待着,她就越生气。
地倒是没事,铺的红砖,湿了也不怕,过会儿就干了。
墙上的年画,也就那么样了,就说是小丫头淘气弄得,任谁都能理解。
关键是赵有财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有炕柜上的被褥,全给弄脏了。
这才洗几天啊?
王美兰举起笤帚疙瘩就奔赵有财身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骂。
不得不说,王美兰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管自家老爷们儿多不像话,但第二天还得出去上班呢,所以不能往脸上打,只能往身上招呼。
而且,虽然都开春了,但东北的气温仍然不高,昼夜温差也大。
一到晚上,屋里更是阴冷阴冷的,有些老人都得穿棉袄、棉裤。
赵有财穿的,虽然不是棉袄、棉裤,但里面也有一层薄棉花,这就增加了不少的防御力。
而且老爷们儿身子骨也硬朗,扛下几下来也不成问题,关键是儿子、闺女都在家,疼也不能叫出声来呀。
但王美兰一边打、一边骂,越骂越生气,越打就起劲儿。
终于赵有财受不了了,正听王美兰说什么刚洗的被又弄埋汰了啥的,赵有财低吼一声,道:“又不用你洗,我洗!”
“哎呀!你还敢叫唤!”见赵有财要炸毛,王美兰更生气了,只把手中笤帚高高一举,但突然想起,这些被褥的确是赵有财之前洗的,当即心里的火消了一些。
心里火一消,顿时一股疲惫感涌上全身,打人也挺累啊。
王美兰狠狠瞪了赵有财一眼,握着笤帚疙瘩的手往下一垂。
这一垂,使那笤帚把的前端抵在了赵有财腿上,吓得赵有财抬手就把笤帚从自己腿上扒拉开了。
他本是半坐、半躺的靠炕上,身子侧面冲着王美兰,若是不动还好,一动牵扯了衣服,使王美兰看见他衣兜里有东西。
“哎!”两口子都是财迷属性满值的角色,王美兰只扫了一眼,就感觉那应该是钱。
赵有财顿感不妙,忙伸手捂住衣兜,俩腿一蹬把自己往炕里挪。
可王美兰一笤帚疙瘩就过来了,赵有财这才反应过来,想逃是逃不掉了。
王美兰一手拿笤帚指着赵有财,一手把他捂衣兜的手扒拉开,从中掏出一卷钱来。
赵有财疾呼:“这是你儿子给我的!”
“我儿子给你的?”王美兰有点怒火上头,直接喝道:“我儿子凭啥给你钱?”
“你儿子……”赵有财一愣,但立马回道:“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么?”
王美兰:“那你就说你儿子给你的呗!”
“我就说是我儿子给我的啊!”话说到这儿,早已经乱了套了,赵有财都忘了刚才情急之下说的是啥了。
而王美兰也绕晕了,但她享有主动权,抄起笤帚又给了赵有财两下。
赵有财抬起胳膊抵挡,然后就瞬间老实了,一句话都不说了。就靠墙坐在炕里,右手揉着左边胳膊肘,眼巴巴地看着王美兰数钱。
但见王美兰数完钱就要往兜里装,赵有财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那是咱儿子孝敬我的。”
“你胡说!”王美兰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儿子还能光孝敬你?他都没孝敬我这当妈的。”
赵有财瞬间无语,但为了能保住这点儿钱,忙道:“儿子挣钱不都给你了么?那好几千呢?”
“那是给我么?”王美兰更不乐意了,只道:“那都是给他留着娶媳妇的。”说着,王美兰把卷着的钱打开,从中分出一大半,道:“这钱肯定是儿子孝敬咱俩的,你想把我那份吞了!”
说完,王美兰一抖手,把一张一块的,还有一张五毛的甩在了炕上,并道:“这给你了,赶紧收拾屋子。”
“我……”赵有财欲哭无泪,但想到王美兰的脾气,知道再敢多说,怕是连这一块五毛钱都保不住了,于是把钱捡起来,忙不迭地往兜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