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码头,夜色撩人。
身后万家灯火,却温暖不了一颗即将离开故土的心。
河水哗哗作响,拍打着略显简陋的码头,让站在栏杆边上的倩影更显孤单。
嗒~嗒~嗒~嗒~嗒~
轮机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喧闹的河面上不显特殊。
可那艘铁皮船行驶的动作和方向却让码头上的人不能不注意它。
有谁家正经船长是以蛇形走位的动作开船的,又有谁家的船长大半夜的用这么快速度在内河行驶啊。
随着船只越来越近,码头上也有了反应。
三四个人影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慌忙地用手电筒指挥着船只减速靠岸。
而架船的人明显是个二把刀,船速没有控制好,根本没法靠岸,直挺挺地斜着从码头擦身而过,差点撞车。
而一直站在码头上的那道倩影在看清架船之人刹不住车略显慌张的神色,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特么就是个棒槌!”
“你大爷的!”
一个青年冷汗直冒地从码头另一端追了过来,实在撵不上过去的铁皮船,在码头上跳着脚的骂街。
而当那艘船转了一大圈,重新以龟速缓慢靠拢码头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青年骂也骂累了,女人笑也笑累了。
“我特么算是服了你,总能给我玩出点新花样!”
青年坐在码头上,看着苦笑上岸的莽撞船长咧嘴道:“就说咱能不能别玩这么惊险刺激的,我心脏受不了啊!”
刚才确实给他吓坏了,柴油机铁皮船,撞上码头就是大事故。
“你怕啥!”
船长抖了抖身上的冷汗,强自镇定吹牛哔道:“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刚才?”
“刚才我就是略微出手,想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做水上压弯”。
“好!好!好!”
青年从地上站起,无语地点点头,道:“行,反正你活着上岸了,说啥都有理”。
他瞅了一眼码头下边的铁皮船,问道:“货都带来了吗?”
“啥玩意?”
“我跟你这帮派交易呢!”
船长手扶着栏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略抖的腿,撇嘴骂道:“要不要报一报堂口名号,让我知道你烧几炷香啊!”。
“那我应该怎么说?!”
青年看了看左右没人,咬着牙低声问道:“问你那二十吨黄金带来了吗?二哔!”
嘴强船长也是不让份儿的,开口就追问道:“二哔问谁?”
“二哔问……问你大爷!”
青年再也忍不住,笑着一把抱住了抖腿船长,使劲捶拍着对方的肩膀道:“近来可好啊,李Sir”。
“别特么跟我煽情~”
抖腿船长就是李学武,抱着他喊李Sir的是三个多月没见的姬卫东。
李学武一把推开了他,提醒道:“你特么还欠我钱没还呢!”
“啥钱?”
姬卫东拍开他的手指,瞪着眼珠子说道:“我特么都把摩托车抵给你了,还想怎么着?!”
“赶紧啊!”
李学武一抬手,撇嘴说道:“把你那破摩托车弄走,搁我家里忒碍事,我不收破烂~”
“还钱,七百!”
“特么!我上哪给你整钱去!”
姬卫东从兜里掏出一叠港纸递给李学武问道:“这个要不要?”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李学武不屑地说道:“这玩意在我这里擦屁股都嫌硬的慌”。
“行!你特么牛大了!”
姬卫东实在没辙,点了点李学武道:“就算我欠你的,咱们折算利息,下次见面一起给!”
“没问题”
李学武梗了梗脖子,道:“摩托车停车费到时候也一起算~”
“我特么……好,可以!”
姬卫东点头道:“那你把今晚的押运费、开船费、管理费,以及码头停靠费结一下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学武摊了摊手,看着姬卫东说道:“你看我像是会开船的人嘛?”
说完一指从码头边缘走回来的娄姐,道:“船东在这,你可以跟她谈,我就是跑腿干活的”。
“你可真无耻!”
姬卫东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娄姐调侃道:“就这种货色也值得您在码头等他一晚上?”
“甭心痛!”
他满脸不屑地瞥了李学武一眼,撇嘴说道:“等到了港城,我给您介绍更好的”。
说完边往码头下面走,边点了点李学武,强调道:“比这个好一百倍!一千倍!”
李学武好笑地看着娄姐,搭都不搭理他。
娄姐也是满眼笑意地看着李学武,整个世界都是他。
月亮大大的,圆圆的,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美丽极了。
两人漫步在码头长廊上,岁月静好,一片甜蜜。
码头下面则是姬卫东带着闻三儿和二孩儿在查看摆箱,伪装封箱,做离开前的最后准备。
从港城过来,姬卫东带了充足的应对,包括证件和过关文书,确保这一趟的万无一失。
二十吨的黄金,如果有一点闪失,都是他们梦碎港城的结局。
不过这一趟看似冒险,实则安全的很。
从这里出发,在内河河道上有姬卫东在,没人敢上船查货。
而出了内河就是港城范围,那就更没人敢查他的货了。
他这三个月也不是天天花天酒地、五光十色来着。
码头下面一片忙碌,可没有想过叫上面的两个人下来帮忙。
码头长廊的两人好似也忘了码头下面的事,享受着最后的一点欢聚时光。
娄姐表现的很沉默,也很坦然,好像已经接受了离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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