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可没说”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我当时是联合企业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我在任上提出了反对盲目抽调资金建设工人居住区的意见,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现在我是保卫处的处长,接待纺织厂谈判团的事情跟我的工作职责没有关系了,我按程序交给厂办了,没毛病吧?”
“李副处长啊~”
徐斯年苦口婆心地说道:“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非要搞的这么对立吗?领导那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很是欣赏你,很是认同你的”。
“你不会真觉得我很天真吧?”
李学武往后靠了靠,说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形势的变化,厂长的所做所为是在玩儿火,而且是他主动先挑起来的斗争,很危险”。
“唉~~~”
徐斯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应该跟李学武怎么说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争辩?
那就是意识形态,谁也不好说自己认同的就是对的,谁也不敢说对方认同的就是错的。
在争辩讨论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斗争,只要是斗争,那就一定会出现你下我上的局面。
这是正治生态规律决定的,只要决定站在哪一边,就决定了你未来要怎么前进了。
当然了,你也可以哪边都不站,然后被裹挟着随波逐流。
虽然徐斯年从李学武这边得到了纺织厂的联系方式,也得到了相关的谈判消息。
但徐斯年知道,只有这么一次了,再想从李学武嘴里抠食吃,怕是要被他打出屎来了。
今天在屋里活动身子骨儿就是告诉自己呢,再敢放肆就动手了。
当然了,这都是玩笑,而实际上是,即使获得了纺织厂的联系方式也没用,这件事没有李学武出面一样办不成。
倒不是李学武跟纺织厂的关系多么的好,多么的铁,没他就不行。
而是在笼统的利益关系下,相关的合作基础都是李学武,甚至是李怀德在掌握着。
这事儿真就像是李学武所说的那样儿,没有李副厂长来领导,一定办不成。
不是李学武威胁他,或者威胁厂长,威胁那些副厂长,而是事实。
你就算跟纺织厂达成了合作协议,那羊毛从哪儿来啊?
还不是要走边疆办事处的渠道。
边疆办事处在谁的手里啊?
还不是要李怀德同意才能行的通,而且在创办合作的时候总不能干着手爪子忙活吧。
先前关联企业联系渠道都在李学武的手里,就算是李怀德都没办法撬动李学武的相关利益。
再回过头来说,徐斯年可是记得李学武是东城分局的副处长呢,这么多企业可都是在他的辖区。
你不给面子?
可以这么说,今天的谈判会没有李学武在场,那就是个见面会,深谈不下去。
因为没法儿谈,该有的保障基础都没有,谁跟你玩儿。
徐斯年是不会很直白地把这些说给杨凤山的,因为不用说,那是厂长,总不能懂得比他还少吧。
杨凤山也愁,原材料一车车地往回运,可直接在仓库里囤积着,无法变现成钱。
而边疆办事处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运送原材料,更是不断地催钱。
照这么下去,先前赚到的钱都得搭进去不说,轧钢厂还得倒往里贴钱,来买这些只能堆积在仓库里的原材料。
轧钢厂啊,那是锅炉一个个的啊,仓库里堆棉花,那不是找死呢嘛。
现在别看杨凤山稳如泰山,可他的心里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李学武都不用逼他,他会来找自己的。
到时候也就是李怀德救灾回归的时候了,到那天再算总账。
李学武忙完保卫处的工作,带着沙器之乘车检查了轧钢厂这边的工作,随后又参加了轧钢厂这边的一个工作会。
会议是书记主持的,学习相关的文件精神。
李学武对这些东西既认真,又不认真。
认真的是学习,一定是要了解这些东西的。
不认真的是执行,有些东西上面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做,他怎么做?
开完会,沙器之便走过来低声汇报道:“分局那边来电话,说是帕孜勒的事情办妥了,已经让他去走街道的流程了”。
“嗯”
李学武应了一声便往楼下走,沙器之跟在后面继续汇报道:“我给大队打了个电话,沈副大队说交道口所的所长没有通过公示期考核,撤掉了”。
“嗯”
李学武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继续往楼下走去。
撤与不撤其实都跟李学武没有关系,这次的强硬不是针对那个所长的,他跟对方又没有仇。
李学武态度的转变有两次,一次就是那个所长的敷衍和推脱,自己工作没到位竟然敢往沈放身上推。
另外一次便是赖山川的电话,这也是李学武常说的,有些事他成为副处长以后不方便做了,因为越是他这样身份的,做起来越复杂。
帕孜勒本身就是治安大队这边的定下来的人,所里为难,本就是矛盾,赖山川还敢和稀泥,那不是打李学武的脸嘛。
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那就是不打这个电话,让那个所长把事情办妥,去跟沈放沟通。
逐级沟通才是正道,搞越级、搞山头是要不得的,这也是郑富华急眼的原因。
李学武才不惯着他们这些臭脾气,他本来在分局这边就是特殊的存在,所做的工作更偏向于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