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去神经外科给一位脑瘤患者做过脑瘤组织穿刺取样，就到了午饭时间。

到了中午一点的上班时间，来自京城的患者秦原的身体检查和分析数据也出来了。

不支持亓越几人的推断。

秦原又被带到了检查室，接受余至明的再一次检查。

“余医生，我必须提醒你，这可已经过去一天时间了。”

余至明颔首道：“知道你时间紧张。”

他又解释说：“昨天因时间关系，只给你检查了脏腑，这次会对你做全身检查。”

“今天应该会有一个结果。”

余至明扯出一副外科手套戴上，随口问：“秦先生，除了吃喝之外，还有其他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被抬上检查床的秦原，想也不想，说：“余医生，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可都忌口了二十多年了。”

“如今我就想在临死之前，把各地美食都吃一遍，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就看老天爷还给我多少时间了。”

余至明的双手轻轻的按在了秦原的脑袋上，开始了检查。

亓越、谢建民，还有秦原家属等人全都退出了检查室，免得干扰到了余至明。

乔磊还像门将一般守在了检查室门口，让其他人尽量远离，并保持安静……

大脑血管，无梗阻。

虽然部分脑血管狭窄度，接近了百分之五十，但就秦原如今的身体情况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事了……

余至明查完秦原脑袋，再向下查脖颈。

脖颈血管也无问题，除了淋巴结肿大外，未见其他组织异常……

手臂，未见异常……

腿和脚，有较明显的肌肉萎缩，关节处，尤其是脚上发现许多细小的结晶。

余至明知道，这是尿酸结晶，俗称的痛风石，是秦原这段时间大吃大喝的副产品。

这对如今秦原来说，也不算是事了……

余至明检查完秦原的正面，没有多少发现，又喊进来乔磊，一起对秦原做了翻面。

余至明开始检查秦原的脊椎。

他从颈椎开始，左手抚摸缓缓向下移动，右手则是轻轻敲击不停……

移动了重点检查部位胸椎，余至明放慢了左手移动速度，右手上的敲击力度，也在不自觉之中加大了不少……

在敲击声声，还有回传的震动中，余至明脑海中的脊椎立体影像越发清晰。

尤其是细节部分，比如椎管的内壁，由原本的平滑，变成了凹凸……

凹凸？！

余至明神情一震，努力的让自己更加沉浸在探查中，进一步细化细节……

中午一点四十七分，亓越、韩硕、谢建民、王志瑾、汪泽加等人聚在大办公室，听余至明汇报主要发现。

“在胸椎二三节的椎管内壁，密布着一层痛风石结晶。”

“我认为是它们刺激到了与椎间神经相连的脊髓神经元，导致了患者持续的胸痛。”

王志瑾瞅着余至明画在白板上，附着在椎管内壁宛若一层贻贝的简图。

“余医生，你确定是痛风石？”

“不是其他的增生？”

“要知道，痛风石凝结在椎管内，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胸椎。”

谢建民替余至明回道：“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我就见过类似的病例。”

余至明也解释道：“之所以认为是痛风石，是因为它给我的感觉，与在患者其他部位查到了痛风石是一样的。”

汪泽加也开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们好像没有办法来确定，究竟是不是这个椎管内壁原因导致的患者胸痛。”

“唯一确认办法是手术后看恢复效果。”

“但是，患者未必同意啊。”

“这可是在椎管内壁的清除手术，有一定风险不说，休养半个月是至少的。”

余至明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单看这薄薄的一层痛风石结晶，它需要长许久，至少几年的时间，才会对脊髓造成足够大的侵位损害。

几年时间，就秦原如今的身体情况，肯定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余至明估计，最多半年，秦原的身体就会转入快速的恶化中。

为了这个不确定的可能，秦原会愿意牺牲现在康健的半月时间去冒险一试吗？

余至明下意识的看向亓越。

亓越见其他人不再发表意见，缓缓说：“就目前情况来说，至明的这个新发现是造成患者胸痛的成因，我个人认为是大概率的。”

“我们把发现和建议告诉患者，至于决定和选择，那就是患者的事情了……”

亓越和余至明一起，把今天的这个新发现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秦原。

秦原纠结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余至明。

“余医生，你认为是这个原因？”

“我认为是！”

余至明回了一句，又补充说：“但是我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

“因为我们无法做验证，除了手术。”

秦原沉默片刻，忽然问：“余医生，你的运气如何？”

“运气？”

余至明重复了一句，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好不好。”

“你想必也知道了，我小时候有一次严重意外，差点死翘翘，眼睛还失明了几年。”

“不过从那时起，也算是否极泰来，再没有遇到过很糟糕的事情，总体是越来越好。”

“但是运气……”

余至明回忆着说：“我很少捡到钱，捡到最多的一次是二十块钱。”

秦原呵呵的笑了笑，说：“余医生，相对你的早年受难，越来越好来说，我就是你的反例，越来越糟糕的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