椭圆形紫黑色的指甲绽出淡淡的黑红色的雾气。
宛如阴影天瀑披在那手臂主人身上。
魔焰滔滔。
煞气熊熊。
跪地拜服的异族真君赶忙低头叩首,不敢举目查看。
原本被异族尊者捕捉回来的三人震惊的看向那道人影。
他们根本就看不真切,映入眼帘的像是无穷黑暗,就好似在面对一座恐怖天渊,而那天渊分明隐藏着难以理解的存在,让他们的眼睛也跟着刺痛。
三人赶忙埋头。
却抹不掉眼底深深的惊惧。
那是何等猖狂的魔焰天火啊,明明身为主人的修士根本就没有针对他们,猩红火焰就像是刺眼的光,让他们不得不避开视线。
就好像如果继续观望,就会被他业火焚烧双眸,剜去六识。
张姓女子极力压抑着自身的颤抖,目光无措的寻找身旁两人。
许姓修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三人勉强抱团。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敌是友,或者说,他们连敌人、友人都算不上,因为在那震人心魄的大魔面前,连异族尊者都化作了飞灰,如果不是刚才的惨叫声依旧回荡在耳边,他们甚至会怀疑根本没有异族尊者。
“温老……”
许姓修士低头在心中呢喃。
另一位青年咬牙,想让温老赶忙跪地叩拜。
这么直视一位大魔,很容易让对方迁怒。
万一对方在杀死一个异族尊者后依旧感觉不顺心,在遇到了温老的忤逆后,岂不是会轻手将他们全部抹除。
面对异族他们尚有一拼的勇气和战力。
但是面对这样一位存在,他心中只有绝望和恐惧。
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般瘫软在地上。
苍发老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就这么枯槁着身形凝望天煞业火中的高大人影。
他当然记得家族中那位在他年少的时候,时常手持书卷躺在藤椅上的红发师长。
父亲说那是他的师父。
小时候他不理解。
后来他理解的时候已经拜入五灵门。
自父亲死后,那位父亲的师父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祠堂悬挂的那副画。
据说是父亲请宫廷最精湛的画师为其师父临摹。
至今已悬千年。
有一次,他返回家族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神秘修士,不仅传他道法还将三虎舅舅的身躯送还,并且将一应秘密封印在控尸尺,直到他修至金丹才解开秘密,彻底了解家族往事,以及那神秘人影的身份。
确如师祖所想的那样,如果他连金丹境都修不到,连知道秘辛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仙路艰辛。
凭着深厚的底蕴和自身努力,终于跌跌撞撞突破金丹成为元婴真君。
一头扎进东荒,回首已是岁月蹉跎,寿命将要耗尽了。
本想前往元央域寻找机缘,不想遇到袭击,被迫沦为阶下囚。
不过,就连温鹏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师祖。
只是。
眼前的人。
真的是师祖吗?
像。
太像了。
如他记忆中那样。
温鹏始终没有问出来。
如果不是师祖,他贸然相认不是会坏了那三人的无辜性命。
如果是师祖,他上前相认,岂不是让师祖为难。他这将死之人,还用了催命的秘法,何必再让师祖多耗心神。
身为一门之祖,他深知这种艰难。
有时候,明明身为大修士,却连一条性命都救不下来。
既然,感同身受,何必再强求。
不如就像当年一样。
他也没有打算落叶归根。
做为修士,他早就做好了客死他乡的打算。
“后来人,不必为我收尸。”
“踩着我的尸骨,走过去吧。”
衣袍撩起。
半跪在地上。
温鹏拱手高亢的行礼,叩拜道:“多谢大修救命之恩,只可惜晚辈已油尽灯枯,无法再做报答,不如就请大修施展手段,抽出晚辈魂魄,入了那丈许的魂幡吧,也算聊表心意!”
许昶猛的抬头。
他印象中的温老从来都是宽厚温和,温文尔雅的。
虽是炼尸一派的高手却毫无尸气魔颜。
很少见到他如此高声呼喊,更不用说那言语中的惊世骇俗了,简直让他忘记了深处何方威压。
许昶以为温老是要向死而生。
用这般言语激大魔留手。
只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到温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真的很阳光。
像是解脱。
更像是终于回到了心安之地。
他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
或许温老真的想这样做。
“这……”
“或许修魔一道,都是难以理解的疯子吧。”
许昶心中呢喃。
转念一想。
修道一派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疯魔,不成活,道与魔的尽头都要求个仙.
只是对于寻常修士而言,那根本就是传说,他们唯一期望的就是能再前进一步,再延寿偷生,再活下去。
或许是温老的言语激发了他的勇气,亦或是被不甘心自己如此无用的被拯救。
许昶朗声道:“前辈,老人的魂魄定不如年轻人的强壮。”
身旁的青年惊骇的看向许昶。
“疯了。”
“疯了!”
天煞业火之中的人影微微侧目,看向角落的三人,抬手指了指蜷缩在众人身后的青年问道:“如此贪生怕死之辈,遇事只会退却的修士,你却要舍弃自己的性命相救吗?”
“这样做,值得吗?”
听到空灵中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响起。
温鹏叩首道:“我救他,只因我想救,与他是什么样的人并无关系。”
“而且,我救人只是顺带,我其实更多的是要自救,只不过,这一具身躯已达到极限,我已经无力回天,不如发挥最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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