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宗。
自两月前护宗封山大阵就已经开启。
此役又损失血诵师弟与黑风师弟,这可是一巅峰宗师一金丹后期,算上血元真人,他们血煞宗的顶尖战力一下子失去半数。
归还了白骨缚龙枪。
玄煞真人站在尸骨遍地的山巅之处,面带愁容。
怔然出神的看向远方以锁链相接的二十一座浮岛,他的目光好像并没有汇聚,像是在往远方延伸着,可是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呢。
他最远也就只能看到封山大阵的穹顶,和绵延不断的座峰山脉。
山之后依旧是山。
看不到尽头,也看不清楚前路。
原本挺拔的身躯略显佝偻,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再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思绪翻飞,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与老祖宗的谈话。
蕴养灵宝的山川乃是炼器峰,但是那不仅仅是炼器峰,也是封禁魔头的地方。
吧嗒。
着靴踩在积水处。
玄煞真人低头,却不是看向脚下踩中的东西,而是钻进一方用砖石累积的小门,一路弯腰低头,越过阴暗逼仄的长廊,这才豁然开朗。
黑水凝聚成一片无垠的湖。
阵法的光芒汇聚成星光,将玄煞真人的路照亮。
他沿着这条路走过去。
踏上一座横架在黑湖上方的栈桥,走了有一会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以圆木支撑在黑湖中心的二层小楼。
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老头正撸起袖子,手里攥着白骨缚龙枪,瞅准了机会,猛地将手中长枪投掷而出,噗呲,龙枪穿进水面,然后在他拖拽下回到他的手中。
再一看,那龙枪的枪头正扎着一条通体黝黑的鲤鱼。
老头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拿着龙枪转头看去,咧嘴笑道:“是你啊,你小子来的正好,我正巧抓了一条黑血龙鱼,你可有口福了。”
玄煞也不说话,失魂落魄的将储物袋里的柴火拿出来,架在竹楼的垂钓台上,顺手使用术法捏了个火法将堆积起来的木柴点燃,然后席地而坐。
衣衫褴褛的老头儿将白骨缚龙枪伸过来,将那二尺余长的黑血鱼架在柴火烧烤,一边烧烤一边增加佐料,身上剩下的口袋装着不一样的粉末。
“有心事?”
“败了。”
“血元师弟入魔,黑风师弟和血诵师弟身亡,血煞宗的顶尖战力,在我的手中折损过半,如今靠血灵师妹、血真师弟,以及门中一众金丹宗师,怕不是那人的对手。”
“元婴?”
玄煞真人点了点头。
正如师叔祖说的那样,那人是元婴真君。因为是元婴真君,所以才更绝望。他们根本就不是元婴真君的对手。
也就是待在大阵之中还能有些安全感。
除此之外,在哪儿都好像危机四伏。
破烂衣衫的老头儿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可怕,小荒域的老家伙们不会允许那人胡乱出手。至少这三十多年你们是无忧的。三十年,足够新一代的宗师成长起来。”
“合纵连横,联强除弱,然后慢慢壮大,这便足够了。”
“你觉得这样不行,不如将我放出来。”
老头将垂下的擀毡头发撩起来,发丝还沾着鱼油。
他也浑不在意,伸手指了指黑水湖中央的顽石,顽石上方则有一只看起来细皮嫩肉好似女人的手掌。
“老夫的肉身在这里行走,元婴被封禁在石经之中,你挪开你师祖的手掌,把老夫的元婴放出来,别说是抵御外敌了,就是一统魔道也不在话下。”
“小子,你觉得,这个买卖如何哎?”邋遢老头儿笑了起来。
玄煞的目光被引至石经与那撑开的手掌,他打了个寒颤,顿时想起来这老头儿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当年的师祖封禁在这炼器座峰之下。
那时候,他还是个筑基修士。
血煞宗更是声名远播,要是往偏远地方走走,他们也许没有听说过万法宗,但是绝对听说过血煞宗。
可惜,天纵奇才的师叔祖一朝入魔,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突破了元婴境界,最后师祖以断臂的代价封禁师叔祖,从那之后他们血煞宗就开始没落。
直到师祖转世重修,没人知道师祖去了哪里。
转世的师祖也没有返回宗门。
血煞宗渐渐从小荒域的顶尖大宗门变成现在的模样,虽然宗门的威名不堕,可惜已经大不如前。其实这么多年过去,玄煞都只是在复兴宗门而已。
玄煞摇了摇头,别看师叔祖出手帮忙,要是将师叔祖放出来,说不定不等别人入侵就会被先灭宗。魔性一起,整个宗门都可能成为师叔祖的养料。
“小子,少瞧不起人了,时至百年前我还浑浑噩噩,但是我的神功没错,我辈修士就是要引魔入体将之吞掉提升阴神与肉身,借机冲击浑圆金丹。”
“成魔之日也是结婴之时。”
“你看看如今没落的血煞宗,更说明师姐当年的理论是错的,我才是对的,我的七转魔功才是希望。”
“我才是对的!”
邋遢老儿大吼着将手中的黑血鱼崩碎。
手中灵宝龙枪的威压轰然爆发,擀毡的头发披散开。在这气息的风暴中,玄煞看到一双漆黑蒸腾魔焰的双眼。
没有过多停留,玄煞离开了器峰底下被层层大阵禁制笼罩的黑水湖。
从尸骨山返回大殿的玄煞长叹了一口气。
无奈的摇头道:“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去问疯子寻求答案。”还不等他回自己修行的地方,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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