椭圆形紫黑色的指甲还残留着大片血肉。
呼啦!
荧息道血化作漫天血雨。
五脏六腑夹杂着道韵仙气,骨骼经脉蕴含着神辉灵性。
唯有一颗披散长发的头颅冲天而起,裹挟着神魂想要彻底逃离,可是还不等他撕开虚空,一只苍白鬼手已经抓住他的脑袋。
众人俱是一惊。
刚刚还形势大好的袁仝二花,怎么转瞬间就变成怎么凄惨的模样。
“他又活过来了?!”
“是怎么做到的啊。”
“连古帝的杀诀都无法彻底杀死他吗,可是……”
“袁道君可是近古成道,同阶无敌的存在,多少英雄豪杰、枭雄大修死在他的手中,竟被击溃身躯,撕成血海,就连神魂都只能蜷缩在一颗脑袋中选择遁走。”
“这……实在太过恐怖。”
莫说诸多大圣惊呆了,那些个观摩的道君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袁仝神色错愕。
扭头看去。
抓着他脑袋的是一位赤发顶角的大鬼,不正是刚才与他交战而被他二度斩杀的涂山君。
现在的涂山君依然如常。
整个人散发出阴冷诡异的气息。
轮转的阴阳双眸也不见任何情感色彩。
最恐怖的是,让他引以为傲的从不曾不被人察觉、或者说被人察觉也无伤大雅的杀意消失了。
杀道不会陨灭。
哪怕被对方重创甚至碾碎道化身躯,他也可以玄功再生。
只要对方心中仍然存在杀意,他就永远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敌人有杀意会为他所用,敌人没有杀意又为什么和他一战。
这才是承载大道,鼎盛道君的可怕。
可是现在他感受不到杀意。
这本来是不可能也不应该的。
如果对方没有杀意,为什么能够杀他,如果对方有杀意,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用让自己不败。
眼前涂山君的状态很不对劲儿。
无喜无悲。
玄而又玄。
倒像是他自己抹除了自己的一切情感。
更奇怪的是,他除开抓着自己的脑袋之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袁仝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不小心打破这份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不出手了?”
真修观的道君眼中露出疑惑,四下的寻找着,似乎想要其他道友或是前辈能够为他解开疑惑。
虚空传来道音:“如果我猜的不错,器灵消除了自己对袁仝道君的杀意。”
“他……抹掉了自己的所有情感。”
“就是不清楚,为什么他抹除掉所有的情感,还能够拥有如此战力,并且可以斩杀灭掉袁仝道君的道身。”
“莫非是那冥府道君催动?”
众人循声望过去。
“可是这样不就又陷入杀道的大道中了吗?”
“他应该保留了一种情感。”傅长老沉吟着说道。
“哪一种?”
‘守护。’
抱着肩膀的重瞳道君在心中默念。
“守护!”
众人都是拥有通天彻地修为的修士,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守护?”
袁仝眼角直跳。
怪不得涂山君现在没有任何动作继续了,原来在对方的判定中自己已无法对巫融造成威胁,也就不需要继续出手。
端坐于王座的巫融目光平静,他淡淡地解释道:“如果让我来操控师尊的主魂身,我的杀意会蔓延过去,到时候依然无法杀死你。”
“而且,我的杀意其实被冲散了太多,因为我是一花,比你弱小太多。”
“我只能出此下策,以自身为诱饵,引你杀我。”
“在见识到师尊强大的实力后。”
“你肯定不想继续纠缠,以为只要杀了我就可以尘埃落定。”
“来吧,杀了我。”
“我知道你还有一击之力。”
巫融披着幡面,攥着尊魂幡的主杆。
他只需要一个机会。
那就是袁仝神魂踏开头颅,直奔他而来的那一刻。
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尊魂幡最克制神魂,只要对方敢发出这同归于尽的一击,他一个一花也能逆斩二花大道君。
袁仝望着起身的巫融,又看向抓住他的‘涂山君’。
人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
抹除自己的所有情感只留下守护,这手段可不是说说而已。
涂山君本来就是器灵,他虽可以利用煞气复生,复生的他也能够恢复完好状态,可是再复生的他会甘愿当牛做马吗。
肯定不会。
器灵有自己的意识,执掌神兵的幡主更有。
他肯定也不愿意有个太上皇骑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一位幡主心有半分歹意,涂山君很可能再也无法恢复神智。
这是完全信任对方的意思。
袁仝很想问问涂山君:‘这冥府之主是你亲儿子吗,你能狠成这般模样?’
二花的袁仝是这么想的,其他道君同样如此,扪心自问,如果他们处在那样的位置会不会因为‘信任’,怕是不会。
他们身为大道之君,从来都是傲视天地之间,怎可能甘愿为一护道者。
“一花的小子,你想诱我神魂杀你好用魂幡收了我神魂。”
“前辈,你的命尽了,莫要再徒劳挣扎!”
持幡的巫融慢慢挥动。
就算对方神魂不出,这么僵持下去,在杀阵的炼化下也能慢慢磨碎袁仝最后的铁甲,到时候依然能够收走神魂。
有了二花道君的神魂,定然可以令师尊恢复全盛。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袁仝冷笑一声。
他没有去求人解救,也不需要任何人救。
他从来都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杀人,在替古仙楼清除阻碍,也清楚知道自己是在树敌万千,总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