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融面见那些送来拜帖的修士的时候,涂山君则返回了幡中继续研究起青帝赠与的宝物。
那并不是实质的宝物,而是一张图。
一张介意虚实之间的地图。
这张图只记载了一件事,却让涂山君神色凛然。
道观内的涂山君张开手掌。
地图旋即出现。
拿着地图的他走到了道观的门口眺望远方的悬天大城。
那是独属于死者的世界。
与之相对的还有一界,名曰‘无岸归墟’。
归墟界可以称为生者之界,具备着完整地水火风,和修士的体内天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说有,那就是现在的归墟依旧一片混沌,一切造物当不得真,也没有灵气的滋生和矿脉的延伸。
生死的界限如此模糊。
在魂幡,他是当之无愧的‘神’,太阳西升东落也在一念之间,想抵达什么地方同样畅通无阻,只要一个念头,他就可以开辟出一条路,将空间和时间定在一个点上,形成微妙的平衡。
而这正地图描述的恰好就十分相似。
涂山君攥紧地图,獠牙微动:“神庭……”
目光微微闪烁。
只要掌握这张宝图,就能迅速往返阳世和阴间,甚至快速运兵而不损伤修士。
这就是荒古神庭架设在域垒用以连接所有天下的‘天地罗网’。
“我早就见识过它的厉害。”
涂山君自语道:“当年在小荒域,各宗门划分实力而分‘钥匙’,那东西本身就是对罗网的仿制。钥匙单方面的打开特定的空间,以此让修士去往元央域。”
……
“兄长真的将罗网交给他了?”
巨木神宫前澄澈无垠仿佛天空的长湖小舟上。
青帝微微点头,说道:“留在我这里没什么用,上面记载的诸多罗网早被各家占据,他能从中找到一两条没人用的都得劳神劳力一阵。”
端坐在一旁饮茶的女修,眉头微蹙:“兄长怕了?”
青帝长叹道:“你我这样的人,动动手指便是生灵涂炭。”
女修凤眸冷对,厉言道:“兄长不愿召集旧部我不问。阵图不愿意交给我,我不强求,为什么交给一个二花器灵,难道兄长觉得他能再造乾坤,我却知道他的底细,不过是道门的棋子。”
“这天下,不死的长久活着,死了的也不安生。”
“兄长不觉得王城拥挤的厌烦吗?”
青帝耐心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将阵图交给他,生死道的他或许可以梳理阴阳二世的淤塞。”
女修嗤笑:
“凭他?”
“一个三心二意的二花。”
“他想法很好,想要一道具现一花,战力是强了,道行未必行,三花聚顶之时有他好受。”
“你莫扰他。”
”女修起身,淡淡地说道:“元圣灵魔已经找到法子,可以令天下生灵速修一条新路,我今日来本想邀请兄长做这新路的掌天教主,看来兄长主意已定。”
“我不扰,兄长也别问我所计大事。
青帝怔然半晌,忽然笑了,什么来邀请他做教主,分明是借着这个借口让他不要再过问,说道:“何必要争。”
女修脚步一顿微微侧首,无暇的容颜上,挪动的眼眸转动道:“不争,怎么做那一个。”
……
收起天地罗网图,涂山君又开始分解丹药。
这一回要干这么大的事难免需要庞大的丹药。
其实徒弟说的对,那些个二步修士确实不算什么,但凡是个生灵靠丹药都能喂上第一步的巅峰。
没有自己的路,或者说实在受限资质悟不到怎么办?
那就学、借,甚至是偷、抢……
像是那些大宗最根基的功法使得修士行事风格都沾染了大宗的风范就是如此。
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多天才,无非是沿着前辈的路走。做为掌道的大能,他的路就可以编纂出来让门人弟子跟着他走,至于说代价……
也不能说没有自我……
涂山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他曾经觉得那样做很残忍。
连自己的道都没有,只能学其他大道。
可是仔细想象,有的人天生悟性就不成,有的人天生就没有道,有路去学,反而是很幸运的事情。
人总得在吃饱了,不受外面人的欺负之后,才能再思考各自的人权、自由。
吃不饱,穿不暖,唯有强大。
强大总是夹杂残酷的。
在巨大洪流中,个人微不足道。
以前在大黑山,他不是神,却被十万山河的黎民百姓视作神明。
他觉得这样不对。
人应该主宰自己的路,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拜神是没有用的,哪怕那个神真实存在。
后来在太乙宗宗门初创的时候,涂山君幡然。
他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错了。
存在就是有原因的。
既然‘神’存在,那么黎民百姓自然就会去拜神。
不管他们是为了平安太平还是荣华富贵,又或是其他或善或恶的愿望……
‘神’存在,就该正视他。
‘神’也是芸芸众众的一部分,是自然的一部分。
不正视这样的存在才是问题。
修行,本质上就是一个朴素而唯物的认识世界的过程。
有些认识的快,有些认识的慢。
在这一过程中,有的人认识的更多,从而创下典籍帝经,通过经文和道典,教授给后人,让他们能够利用这样的工具更快的认识。
这没什么不对。
回看过去,他的许多认知同样不对。
想要迅速的建立起一支能够将大道传播天下的力量确实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