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可以是假的。
不屑同样有可能是假的。
然而,对方那毫无拘谨盘坐下来,端起茶杯后的淡然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让太境对道门师兄说的话产生怀疑。
他口中的道门师兄正是唐安皇。
做为年轻一辈,两人早就相识,自然免不了寒暄。
尤其还是在这个小小的世俗王朝的京城,对于他们而言差不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不过都默契的没有和对方往深处说。
说话的太境眉宇见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疑色。
哪怕同为道门中人,亦或是同门师兄弟,最忌讳交浅而言深。
没有分寸是小事,若是被人寻着阴私则有可能坏大事。
他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赤发修士。
面容棱角见方。
隐含青白。
说话的可以看到牙齿颇为尖锐,有些地方甚至看到看到两排牙,至于头顶的赤发和双角,他看都不用看,与其他的特征相比这两个反而比较不起眼。
周身更是环绕着浓郁到根本分不清是煞气还是天渊的朦胧。
一边的阎天君则是带着笑容,并没有反驳鬼圣的话。
这倒是让太境很奇怪。
一时摸不准底细,笑了笑说道:“道友坦荡洒脱,我不及也。”
说着轻饮茶水。
确实如鬼圣所言,茶水很好喝。
尤其这不知名的茶叶还蕴藏着一股异样却温和的力量,让他这样的修士都能受益。
这就让他更不明白。
又是好茶,又是好言,还是好态度,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不安在太境的心中滋生着。
他仔细地思索着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亦或是说他们是不是对这个人有用。
还是说,此人确实如所见的一般,以寻常的态度对待所有人。
拿不准的太境拱手说道:“在下太乙宗弟子,这是小师妹,本该早来拜见前辈,听闻前辈喜欢清净,不敢惊扰。奈何前辈神通广大,在下心神向往,于是这就厚着脸皮前来,看看自己是是否有此机缘。”
阎天君点头道:“你倒是实话实说。”
各揣着心思的三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正事。
绿裙小姑娘左右张望的看来看去。
本来想说些什么,在看到师兄示意的眼神后也偃旗息鼓。
学着大人的模样端起茶盏,只是尝一口就被苦的呲牙咧嘴。
碍于师兄只能闭嘴,然后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太境本准备听听天君的下文,眼看只有两个字,他差不多明白对方并不想传。
说来也对,这么多年过去道门和佛门都没有得到传承,古仙楼也始终在做努力同样是无用功,他怎么可能撞大运般找上门就得到青睐。
好在本来就没报希望,倒也不算失落。
赤发鬼圣沉吟半晌,放下手中茶盏,捋起散乱的暗红长发,将之归拢在脑后随意的扎起来,随后淡淡地说道:“过些日子神禁之地将会不安宁,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你还带着小孩儿,早早离去吧。”
太境愕然,骤紧眉头。
“多谢道友提醒。”
“不愿意走?”
“倒也不是不愿意,还有些事没有办妥。”
“什么事没办妥?”
赤发鬼圣的追问让太境只能仓促的应付过去。
他本以为说话承下就没事了,不想对方还不依不饶,分明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让太境有些无奈。
一想到刚才赤发鬼圣的话,太境又觉得如果真有一线机缘获得传承,说不定还真能够运作。
也就应下,就这么答复着话。
涂山君也意识到自己追问的可能是宗门机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太华还好吧?”
正暗自长松一口清气的太境猛地呆愣住,有些怀疑道:“道友是说谁?”
“太华。”
涂山君说话的同时手指点在桌案上。
留形悬浮,写下一个名号。
这一次,太境听的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的他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太华的故交啊,怪不得对他们的态度如此不一样。
儒雅的太境笑着拱手说道:“太华师弟可是很有天分的,如今正到了炼假还真的关键时刻。”
“道友认识太华师弟啊。”
“不知道,道友是?”
太境刚才的迟疑消散大半,神情放松下来,问起涂山君的名号。
涂山君眼中并没有异色。
太华的天资和道行他亲眼所见,那时候的太华应对就可以一一剑逼退垂云尊者,后来听垂云说,太华一剑就重伤他。
那一剑本该要了他的命,但是太华却硬生生以剑气吊住垂云的性命。
就像是用绳子将人拴在悬崖边上。
他就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扬名。
“我确实认识他。”
“那估计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赤发鬼圣的黑红双眸中闪过追忆的神色:“那一天我永远记得!”
“师兄归天,内忧外患,掌门之位空悬不落,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和师兄弟子一同进入了摆放祖师玉像和一众灵牌的大殿,他们在争执,看似并不是争夺掌门之位,其实那确实是掌门的归属。”
阎天君不动声色,因为他早就有所猜测。
太境则一脸的茫然,不过他对这位道友和太华师弟的相遇还是很感兴趣的,同样没有打断。
颇有兴趣的打起了精神。
“然后他们非要请我出面。”
“我不愿做这个主。”
涂山君似乎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那时候的他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由虞龙执掌尊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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