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暮色。
风吹过。
高大的赤发鬼圣半张面容笼罩在阴影下。
道君的询问也让众人侧目。
尽管崔见鹿早就点出此人出身道门。
然而道门分支太多,光是主脉就有不少,何况是主脉下的分脉。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旁人可能不知道底细,齐华作为太一宗修士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的实力虽弱,好歹出身道门大宗,见识是不会有问题的。
期盼似的看向了赤发大圣。
崔见鹿双眼微眯,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容。
他问不出对方的跟脚,难道上清道君还问不出吗。
只要对方是道门修士,在道君的压力下,一定会有所纰漏。
至少也得明说自己到底来自哪门哪派。
与齐华和崔见鹿不一样,其余众人更想知道这位能与崔见鹿对垒的圣主级修士是哪一家的。
是哪种被宗门隐藏培养的天骄吗?
“也该说了吧。”阎天君笑着看向杯中场景的变幻。
他不信有人能够顶住这么大的压力。
不管是不是天骄,心理又是否强大,在前辈道君并且还是同属道门修士的询问下,任谁都会赶忙报出自己的底细。
那并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本能。
就像是小孩在村口玩耍的时候碰到大人回来,问他:“你是哪家的小孩?”
涂山君当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站在面前的道君是道门前辈,看其模样应该就是坐镇神禁之地的修士,其实力照比欧阳求仙只强不弱。
不,欧阳求仙怕是根本就不能用来对比眼前的老人。
老人只是站在那里,就犹如大道降临,矗立一座神天。
涂山君目光垂下。
拱手说道:“在下一介散修。”
“好!”
“好一个散修。”
老人笑了一声。
声音充斥着不满。
显然对于涂山君这样的隐瞒感到无礼。
崔见鹿却是一愣。此刻他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够硬气!
在上清道君面前还能面不改色的咬死不说。
这样的胆气和忠诚非常人能及。
怪不得道门老祖会派这位天骄圣主出手,此人光凭这份坚定足以胜无数修士。
老人冷笑一声,指着崔见鹿说道:“他,古仙楼的真传天骄,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懒得和小辈计较,可以直接寻他身后人,他们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呢?你背后无人,又该如何给老头子我交代?”
涂山君缓缓地开口道:“前辈要寻何交代,我一力承担。”
老人喝道:
“能耐!”
“充英雄好汉?”
“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担的住吗。”
“你不是对自己的道行修为很自信吗,不如老头子我试试你,看看你是否真有这份实力承担。”
涂山君没有再言语正要准备接招。
“魏师傅。”
声音传来。
众人皆是心惊,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道君说话的时候打断。
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循声望去。
老人也微微侧首看去,脸上的冰冷融化,像是一下子变成个和煦的老头儿。
看向那说话的人。
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寿捕头,不知道寿捕头有何高见。”
开口说话的正是万宁县的捕头寿何,寿何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万宁县医馆的魏老头竟是前辈高人。
这几年在万宁县为捕,他带着兄弟们东奔西走,街面上的邻里早就熟悉,尤其是各大医馆药铺,毕竟他们办差的身上少不了伤病。
尤其是魏师傅开的医馆,更是常去。
概因药效和医术都是一顶一的好。
“魏师傅有所不知,这位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寿何拘谨的笑着,搓着粗糙的大手,点头哈腰的想要迈步走近又迟疑半响站定,一副要一起赔罪的模样。
“滴水之恩也得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大恩。而且这件事怪我,如果不是我和外乡人打杀,也就不劳烦哥哥为我出头。”
“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寿何赶忙点头,接着说道:“我这哥哥惯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
“倒不是我们非要撇清责任。”
“人已经杀来,就只能迎敌。”
一时寂然。
“怪我!”
嗷的一嗓子给众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随之侧目。
坐在轮车上的齐华一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他,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不过他还是迅速整理好心情,拱手道:“启禀道君,都是古仙楼撺掇我们,我们受了蒙蔽才想要出手争夺机缘,不想此事惊动道君。”
崔老头目光呆愣几分。
还有自爆的?
齐华却一股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然后就往座位上那么一缩,猫着不动,也不去看他们。
丝毫不顾瞪着眼珠,好似要喷出火焰的崔见鹿。
崔见鹿大喝一声:“你……”
齐华一梗脖子:“我什么我,我道门的!”
老道君投来赞赏的目光,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好小子,骨头不软。’
旋即点头,淡淡地说道:“这样说来怪不到人家。更不用说寿捕头劳苦功高,万宁县的安宁功不可没,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头子我也得给几分薄面。”
“阿弥陀佛。”
如藏大师诵佛号,像是在说:‘这事儿和我们佛门可没有关系,我们纯粹是看在黎民百姓的性命上前来劝架的。’
崔见鹿此刻哪里还不知道老人的意思.
什么训斥,问话,担当,全都等着寿何开口好将一切矛头掰扯开对准他呢。
不管齐华说不说都已经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