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啊,佐那,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呢。”
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迈着八字步的千叶重太郎突然跟身旁的妹妹搭话。
“……新朋友?”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与千叶重太郎并肩同行的佐那子,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千叶重太郎点点头:“是里中八郎他介绍给我认识的新朋友,名叫川原正继。”
“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呢。”
听到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话,佐那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两道柳眉微微皱起,神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漠。
千叶重太郎注意到了佐那子的这副神情变化——但他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一边哈哈地干笑了几声,一边接着往下说:
“那个川原正继今年不过23岁,就已经是越中町的千学馆的师范代了。”
“佐那,越中町的千学馆,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就是教授小野一刀流的那座千学馆。”
“啧啧啧,23岁就靠着实力,成为了千学馆那种大剑馆的师范代,前途无量啊。”
“我前几天和这个川原君一起出来喝了几杯。”
千叶重太郎抬手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我原以为像他这样前途光明,模样长得不错的年轻人,肯定早就被哪户人家的女儿给抢走。”
“但没成想,那个川原君竟然现在仍未婚娶……”
“……兄长。”
千叶重太郎的话还没讲完,佐那便默默地将视线从千叶重太郎的身上转回到自己的正前方,然后用无悲无喜的冷淡口吻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难得一起出门一趟,可以别再讲这种我不爱听的话题吗?”
千叶重太郎的表情僵住了。
他用复杂的目光好好地打量了佐那子好几眼后,缓缓闭上嘴巴,长叹了口气。
“……佐那,我承认那个坂本龙马的确是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男性。”
“但他有优秀到那个地步……?让你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
千叶重太郎面露懊恼地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而佐那这时则嘴唇微抿,将脑袋稍稍垂低了些,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轻轻攥住和服腰带下部的布料。
“我有拜托一些住在土佐藩的朋友,帮我打听龙马的消息哦。”
“龙马他在离开咱们小千叶剑馆,回到土佐后,加入了由一个名叫‘武市半平太’的下士所建立的一个组织:‘土佐勤王党’。”
“据我那些土佐藩的朋友们所说……这个‘土佐勤王党’是一个奉行相当激进的攘夷主张的组织……以攘除国内所有的夷狄为目标。”
“我觉得龙马他……稍有些不妙啊……竟然加入了这种激进组织……”
“佐那,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对龙马有什么期望比较好。”
“龙马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再是我们以前所熟识的那个每日只知道练剑、无忧无虑的龙马了……”
“……兄长!”
佐那再次出声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这一次,佐那的声调要更高昂了一些。
“关于龙马君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好好好。”千叶重太郎轻轻地咂巴了下嘴,“佐那你不想听的话,那我不讲了就是。”
此话说完后,兄妹二人随后便再未出过声。
直到——一股股烤鳗鱼的香味钻进千叶重太郎的鼻孔之中。
“哦哦……!”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抽了几下鼻子,随后急切地转动脖颈,寻找着这气味所传出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还有鳗鱼摊啊……”千叶重太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还在营业的鳗鱼摊,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佐那,你现在想不想吃鳗鱼?”
佐那摇了摇头。
“你不想吃啊?那好吧,我自己去买一根来吃。”千叶用力吸了下口腔内所蓄积的唾沫,然后加快脚步,向着那座鳗鱼摊奔去。
“兄长。”佐那连忙向着千叶重太郎的背影喊道,“我们现在可还得赶去试卫馆呢,没时间在这吃吃喝喝。”
“没事没事。”千叶重太郎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的佐那摆了摆手,“我吃东西很快的!老板!来一串烤鳗鱼!”
“好嘞,8文钱。”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厅房内,正跪坐在厅房的一角,捧着本算术书在那认真端看的冲田,转过头,向正站在他身侧的青登眨巴了几下眼睛:
“洗澡?”
“嗯。”青登点了点头,“我和近藤君还有斋藤打算现在到千寻屋那儿洗澡,冲田君你要一起来吗?”
和近藤一起在道场那儿进行了1个多时辰的夜练的青登,现在满身是汗,脸上泛着剧烈运动过后独有的潮红。
青登是那种习惯在剧烈运动、练得浑身是汗后,立即就去洗个澡的人。
他现在的身上,布满了在与近藤一起夜练过后残留的汗水,他现在只想赶紧到就位于试卫馆附近的澡堂:千寻屋那儿洗个澡。
近藤他们家是没有浴室的,想洗澡只能去附近的澡堂。
这种家里没浴室的家庭构造,在整个古日本其实相当普遍,绝大多数的城市居民……包括武士们在内,家里都是没有浴室的。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2层原因。
一:地狭人稠。就以江户为例,江户的町民们的人均住房面积,只有10平方米不到,这么狭窄的居住空间,光住人都不够,还建浴室?